‘你是何人?’
那老叟道:‘我是你剛卸任那個縣的土地公,’縣令大驚失色,複問,‘你不好好在那縣裡待著,跟本縣令回來作甚啊?’。”
崔盈拾起桌上銀箸充作說書人的摺扇,在空中繪聲繪色比劃起來。
“這老叟為何要跟著這縣令回來?”
魏鸞盤坐在案幾前,撐著頭,半眯著鳳眸,似有幾分醉意,眼神迷離地望向她問道。
崔盈掀唇莞爾,“殿下莫急,聽下官細細道來,只聽那土地公道:‘那縣裡的地皮都叫大人您給刮來了,我都沒地方去,只得跟著你回家了。’”
魏鸞聽罷啞然失笑,“好一個小官大貪。”
“是,不過在殿下您的英明領導下,政清人和,此等貪墨之事,較之往昔,那是斷不會再有。”
“你啊,你啊,九娘你當真是可憐可愛的妙人兒。”
魏鸞扶額,兩指晃了晃,虛空點了點她。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崔盈連忙擺手,繼續講起那些膾炙人口的趣事,隱約間她好似聽見了,內殿傳來幾聲,壓低了,幾不可聞的笑聲。
像是男子的聲音,不過很快在魏鸞的插話下,她也沒多想。
“話說城中有一郎中,其妻悍妒……”
說著說著,崔盈覺著有些頭暈腦脹,身子也漸漸發熱,明明還未至盛夏,她卻渾身灼熱,有股從心口傳上來的邪火兒,她吃了幾口茶,想解開領口,可魏鸞還在,此舉又有些失儀。
便道:“既要賞花,我們去殿外賞花吧。”
她心忖著出去了,夜裡的風一吹,她就該清醒了。
魏鸞見藥效發作了,欣然起身,“本殿是該走了。”
崔盈扶額起身,身子搖搖晃晃,只覺身上綿軟無力,是從未有過的,自心底最深處傳出隱秘的渴望,雙頰酡紅,宛若一株栽種在花壇中的嬌豔海棠,久不經雨露,而急躁頹靡。
腦子裡渾渾噩噩,平日的清冷□□,都通通派不上用場了。
她雙膝一軟,卻跌落在一個炙熱磬香的懷中,耳畔有人道:“殿下這份厚禮,鳳清笑納了。”
鳳清,陌生又熟悉的兩個字。
魏鸞看著面前這自己一手促成的一幕,沉著面孔道:“九娘昔日雖許過人家,可溫柔貌美,心地善良,望蔣家主日後能珍之愛之。”
“鳳清當年便說過願以正妻之禮迎娶九娘,不過是九娘不願罷了。”
“殿下放心,鳳清向來胸無大志,並無逐鹿天下之意,不過是守好涼州一畝三分地,打發度日,不過殿下今日這厚禮,實在叫鳳清不知如何相報,願效犬馬之勞。”
蔣鳴錚抄著崔盈腿彎,將她打橫抱起,身著緋袍,雙目瀲灩,像是個要入洞房的新郎官。
懷中人已然神志不清,朱唇微張不住呢喃,“熱,熱,五郎……”
“蔣家主心中有數就好,春宵難負,本殿便不逗留了。”
魏鸞負手離去,踏至殿門,側頭看去,卻見那瘋子低頭看著懷中人的眼神,柔情款款,不似作假,雖是利用,可蔣鳴錚才貌雙全,又算是一方豪傑,也不算辱沒了盈娘。
崔盈無意識拉住面前的衣襟,她實在太熱了,這樣的熱,不是吃上幾口冷茶能消解的,她貼著面前溫涼的脖頸,似乎好受些了。
那雙含著媚意的桃花目,勾上眼前人修長秀美的脖頸,朦朧間好似看見故人,鳳目奕奕,挺鼻薄唇。
“五郎是你嗎?阿盈好熱啊,阿盈要喝水。”
她這樣痴話,惹得眼前人吃吃笑了幾聲,胸膛震動,傳來帶著磁性的悶笑,“那瘋婆子給你吃什麼藥,今夜這麼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