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爺您怎麼了?!!!停!!!停!!!”
到了定州都城後,孟婉君已接到長子飛書,急忙出城來接,親眼見到那個被世人認定已故的幼子時,不由淚濕衣襟。
她只看一眼,便知這就是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驍兒,驍兒,娘就知道,你還活著。”
穆元驍看著面前身著華服的貴婦人,那撕裂般,恨不得鑿開他頭顱的疼痛照舊襲來,他面色痛苦,孟氏大驚追問,侍劍只得將前因後果同她說一遍。
“大夫說,爺這得施針,祛除腦中的血塊,可若是施針,需金針刺入天靈xue,恐有性命之危。”
可幼子才尋回來,孟婉君不欲再受喪子之痛,“驍兒,別想了,是娘不對,不要去想了,左右是些繁冗俗事,你只需要知道我是娘就夠了,你重新認識娘就好了。”
用帕子拭過淚後,孟婉君忙吩咐下人們摁住兒子,這樣的光景同驍兒幼時犯病時,竟如出一撤,不過是將兒子再養一遍罷了,她受得住。
十餘日,穆元驍被接回了孟家,與此同時,穆元承在都城最大的酒樓設宴,款待崔盈。
“聽聞娘子同大理寺卿鄭大人好事將近,先恭祝娘子了。”
穆元承舉杯,心忖著這女人趕緊再尋個男人嫁了,免得他那傻弟弟見到後,又勾出些傷心折肝之事。
“平安來,謝過崔娘子這些年照拂。”
穆元驍敢到定州邊境截人,自是不敢帶太多人馬,是以,他被擒後,剩下的人馬不足為懼,穆元承親自領人不過兩日便將兒子與表妹接回來。
穆平安牙牙學語後,便不曾見過生父,猛地一見親爹,反倒侷促。
對於這個失而複得的孩子,穆元承十分喜愛,心中對崔盈倒也不如往日那般介懷。
到底是骨肉血親,父子相處幾日,便褪去了那股子陌生拘謹,如今身著天藍小褂,幾個小步走到崔盈面前,乖巧道。
“平安謝叔母照拂,日後必定不忘叔母大恩。”
想到馬車上自己欲給這孩子下毒之事,崔盈緘默片刻道:“也算是完璧歸趙了,這孩子養得有些嬌氣,愛吃桂花糕,容易積食……”
穆元承聽見兒子喚叔母時,穆元承下意識皺眉,唇瓣動了動,到底沒說什麼,只是靜靜聽她將兒子喜惡說完。
待她話畢,穆元承才道:“娘子所求之事,必定心想事成,淮南王此等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仲麟必當盡力,娘子回到洛邑也能向君主交差了。”
“今日設宴為娘子踐行,明日我會派人護送娘子回洛邑。”
崔盈坐於下首,筵席間歌姬獻舞,她只是不住灌酒,這十裡香當真名不虛傳,叫人如夢似幻,忘卻煩惱,她身邊的人又要走了……
“爹,叔母明日要走嗎?”
“嗯。”
“那我們什麼時候啟程啊?”
穆元承被兒子問住了,不由怔楞,“啟程?去哪兒?”
“回洛邑啊。”身邊小丫鬟為穆平安佈菜喂飯,他卻揮開丫鬟,用動作告訴丫鬟,自己能行。
看著兒子被崔盈養得如此乖巧懂事,身子骨也硬朗不少,穆元承心中複雜難言。
“爹在定州當差,日後你就留在的爹身邊,不能再叨擾崔娘子了。”
穆平安夾了一筷子火腿塞到嘴裡,吃完後將竹箸置於碗麵兒正身道:“為什麼要叫叔母崔娘子?”
“這……”
穆元承被兒子這話問得一噎,有些苦惱不知該如何告訴兒子大人間的恩怨。
“自然是因為叔母馬上要改嫁給別人了,要成為別人的叔母了。”崔盈見不得穆元承一副有子萬事足的模樣。
想逗他兒子,她養了這孩子三四年,還能不知道怎麼逗哭他。
果不其然,穆平安聞言,立時眼裡便含了一泡淚,“叔母,你怎麼會改嫁,你要是改嫁了,我讓叔父將你搶回來。”
穆元承嘴角抽搐,“你叔父又不是土匪強盜,哪裡又搶人的道理。”
陡然又憶起重逢時,弟弟那身綠林好漢的打扮,還的的確確搶了人,又跟嘴裡吃了蒼蠅似的,這渾小子,死了讓人心裡酸楚,活著讓人煩心。
“來人,夜深了,將小公子抱回府。”
兒子鬧起來,他暫時哄不住,穆元承已經在思慮,是否要為兒子找個繼母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