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複生?”
穆元承聽到侍劍這般說,更是納悶。
直到他去柴房,見到那張熟悉而陌生的面孔時,恍如雷劈,先前這夥人帶著面紗,他並未瞧見他們的相貌,可這領頭之人,為何同五郎生得如此相似?
這世上莫非竟真有容貌相同之人?穆元承心中一凸,想起三年前,他聽聞崔盈同蔣家勾結時,他便要派人去宰了這女人,可娘說:
那丫頭生得聰明相,卻是笨肚腸,五郎的死訊自漠北傳回來時,那丫頭雙耳有些失聰,像是不敢相信,下人們都道她刻薄寡恩,可娘瞧著她是太痛了,後來,那丫頭一直不信五郎沒了,又對娘說,死要見屍,娘這心裡早先也存過些妄想,驍兒只是中箭罷了,又不曾尋到屍身,萬一被那戈壁裡的那個馬商撿到,就活了呢。
穆元承想到這兒,心中莫名激昂,疾步上前,抬起那領頭人臉。
阿銀被個男人這般瞧,生出一股子惡寒,心道這莽漢莫非有斷袖之好,可即便有斷袖之好,那也該看上軍師啊!
見他看個沒完,阿銀忍不住一口唾沫吐在穆元承臉上,張口便是西北那地界地方話,“看你娘呢,要殺要刮都成,打量爺們一張臉,真他娘叫人惡心。”
侍劍實在想不到三年不見的五爺會變得這般……不忍直視,上前勸阻,“五爺?您不記得我們了嗎?”
阿銀側過腦袋,唇線抿得筆直,似乎對於被人抬起下巴端詳相貌之事,十分介懷,見面前這男子還得眼不眨盯著自己瞧,忍不住道:
“軍師生得俊俏,你還是多看看軍師,我就是一粗人。”
他身側軍師聞言,臉色一白,渾身僵硬,“你……貪功冒進也就罷了,如今竟然還想夥同敵軍糟踐同僚。”
侍劍捂臉,五爺這模樣瞧著心病痴症是好了,可不記得人了。
一邊偷覷自家二爺臉色,見他聞言不怒反笑道:“你這臭小子,不記得我這個兄長也就罷了,性子也越發不討喜了。”
嘴上說著,目光卻在穆元驍右眼角下那條長疤處,頓住,看到這道疤時,他心中已然確認面前人的身份。
因為這道疤,是在軍營時,同錦郎一道比劃時,誤傷的,當時還鬧了不少笑話。
眼角有道疤後,他非要去找軍醫替他給祛了,可軍醫都是給士兵們接腸子,補刀口子的,哪裡會這些祛疤的精細活兒,又不是宮裡的娘娘,非要一身油光水皮兒。
他將五郎喚到營帳中,斥責了一頓,這小子還不服氣,氣得他都動了棍子,還是錦郎說,表妹愛俏,他是怕回京後,遭了表妹嫌棄。
想到穆元錦,穆元承臉上的笑意又逐漸淡了下去,錦郎……
阿銀望著眼前人,心底也泛起嘀咕,面上卻是不顯露半點,“我乃淮南王帳下中將,豈會同你有什麼兄弟幹系,想套話,手段好歹高明些吧。”
他這話就是楚河漢地,兩個陣營的人,怎麼會是兄弟,穆元承大喜過後,拍了拍他肩膀。
“驍兒長大了。”
穆元承慨嘆道,覺得弟弟必然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吃了不少苦頭,不過猛地想起傻弟弟自投羅網的緣由。
腦袋都記不住人了,還追著那個女人到滁縣來,被他擒住,見他這嫡親兄長卻是吐了口唾沫。
原是想將五郎放出柴房,喚個大夫替他瞧瞧,穆元承想到這茬後,又臭著臉出門了。
阿銀見他出去,心忖:這廝果真是來戲耍自己,待來日戰場上狹路相逢,必給他點顏色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