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些日子,你我二人便是夫婦一體,琴瑟相諧,松蘿共倚;丹青不渝,畫眉佳偶。”
“期白首,映千秋。”他在她頸間不動,恨不得時光歲月在此刻凝結不再流動。
“鄭秀之,放開我!”
崔盈只覺如芒在背,她冷聲嬌呵,想要制止他這放肆撩撥之舉。
“盈娘,我總覺得就這般放開你,你便如殿下別苑中的白孔雀一般,飛走了。”
“給我吧,算我求你。”
鄭秀之抱住她卻不曾動作,低聲哀求,崔盈不為所動,也不作掙紮,只因心知掙紮也是徒勞,反倒激起他一身欲_火。
他像是難耐般悶哼一聲,察覺他那處徹底蘇醒後,崔盈僵住不再動彈,她聽見他在她耳邊含住她耳璫,調笑狎暱,“這裡是鄭宅,是我的府邸,盈娘,你叫喊再大聲,也不過是下人們添些茶餘飯後的笑談罷了;我不喜強人所難,盈娘素來聰慧,應是知道該怎麼做。”
“秀秀在榻上,絕不會比那傻子差,盈娘不妨試試?”
崔盈低聲應了好,覺察到懷中人兒不再抗拒,身子軟了下來,鄭秀之自是狂喜,連帶眼尾都染上欲紅,急切吻著她的同時,開始解她衣裳。
不過須臾間,胸口猛地刺痛,衣襟被什麼液體濡濕血血血),將鄭秀之色授魂與的迷情中喚醒。
他被推開,往榻中轟然倒去,才看到她於熹微月色中,冰冷肅然從未動情的美豔臉龐,望向他時眼神清明,甚至連呼吸,都不曾亂過一瞬,他又獨自唱了出獨角戲。
“盈娘,你當真如此恨我?同我歡好,你便生不如死?還要取我性命。”
崔盈望向他因著失血逐漸灰敗的面龐,坐在榻側也並未離去,也不叫人進來救他,只是目不轉睛盯著自己雙掌看了半晌,才道,“原來殺人不難。”
“鄭秀之,今生今世,你我恩怨到此了結,這話我想來說過許多次了,可這次是真的,鄭秀之,你要死了,我也要死了。”
聽見她說他自己快死了,鄭秀之還有心力淺笑,“這是我欠你的,盈娘,對不住。”
可聽見她說自己也要死了,鄭秀之想說什麼,捂住心口,急切咳了幾聲,“你好端端的,我叫大夫替你瞧過,你身子骨只是差了些,可斷不是薄壽之相,是不是……咳咳,是不是魏鸞要殺你。”
“你叫人進來,留我一命,先替你料理了她,再受死。”
“鄭秀之,你又要哄騙我了,這次我不會再上當了,我知道我沒你聰明,心沒你狠,可你夥同那人殺了五郎……那個唯一對我摻一點假意的男人,他是那麼傻,又那麼真……鄭秀之,其實我本不想這麼早動手。”
“鄭秀之,你知道嗎?你跟那人,是不是打算在太子即位時動手,我原是想在那日殺你,正好讓你們二人算盤都落空,誰知今日你竟闖進來,殊不知這是鬼門關啊。”
鄭秀之氣息漸漸弱了下去,再不曾說話,崔盈將外衣給他蓋上,免得明日下人進來,瞧見他赤身裸_體,那太不體面;他生前,她極厭他,極恨他,恨一開始不曾對她付之真情,又厭他得到了權勢還想要昔日愛侶,太過貪婪。
縱使她也不曾,對他付出過真正的男女之情,可他先不給,便強求於她,還背棄她,便是他不對。
如今往後,他們二人便人死債消,不管是情債,還是人命債。
她想再不會有人如那傻子一般,成日掏心掏肺,終於將她暖化了,可他……怎麼這麼快就死了。
“秀秀,我走了,下輩子做人,莫要再遇見如我這般的小娘子了,你看你現下死在我手中,我連一滴眼淚也沒為你掉。”
“其實,我聽聞那傻子死訊時,我也沒掉眼淚,我就這般沒心沒肺的人;可惜,我愛的沒了,我恨的也沒了,就是這般活著,真是沒勁,現在我要找個地方死一死。”
“如果能重來,你要麼一開始就對我掏心掏肺;要麼就對我一直絕情薄性,明白嗎?秀秀,否則你就得死在我手裡,誰叫你後來才對我好的……”
“但是我想,我應該沒有再重來的機會了,幸運不會第二次降臨到我這個倒黴鬼身上。”
“差點叫你成了草根文男主了,皇權之上,這本書的名字取得真好,寫得也好,下次再也不看了。”
等她帶著死意走出房門,出了院子後,躺在榻上,被她認定必死無疑的鄭秀之便又有了動靜,他虛弱喚人,“頌月,聞星。”
兩個婢女本就是用來看押崔盈,精挑細選出來的武婢,自是耳聰目明,先前見自家未來主母衣衫散亂跑出去,實在有些不成體統,還當是同大人惱了,鬧別扭,正尋思要不要去攔,就聽見自家大人在內室喚人。
二婢一聽,便心知不好,忙進去就見大人披著外衣躺在榻上,外衣下不著寸縷,二婢不敢多看。
“大人您這是?”
“夫人發病了,才用匕首刺我,索性夫人力道小,應是沒大礙,頌月你去替我將碎竹尋來,再叫個大夫,聞星,快出去追夫人,晚了只怕夫人有性命之危。”
鄭秀之被二婢扶起,用了些止血的丹藥,外敷了些藥散,這才緩過來些,至於胸口插著的匕首,還得等大夫來取出。
適才一字一句,他都聽見了,她愛的,她恨的,原來那傻子與他在她心中,是這般分類排序的。
二婢有些擔憂,“夫人若是有瘋病,那大人還將正妻之位為夫人留著……日後……”
“夫人豈是你們二人可以置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