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你去叩門,說是來取飯菜。”
“是。”
叩叩叩……
“誰啊?”
“滄浪閣的芙蕖,來取我們家夫人的午膳。”
滄浪閣?膳房內幾個玩篩子的婆子愣了一下,面面相覷,其中一個道:“快去隨便拿些飯菜打發了這丫頭。”
“我們好接著耍。”
“要是二少夫人知道了……”
“她那身子骨能還能熬個幾天,看她前些日子神氣那模樣,如今還不是病歪歪地躺炕上,沒幾天了,這往後府裡誰說了算,那可不好說。”
那婆子點頭,覺得有什麼事情忘了,拍了拍腦袋,又想不起來,“那我去隨便端個幾盤冷菜,給她送去交差。”
剩下幾個掏出碎銀子放在小桌上,要說啊這賭鬼就是容易被迷了心竅,連大小王都分不清了,幾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蹲在梅樹下哼哧哼哧洗菜,小手凍得通紅。
婆子端著託盤去開門,嘴上嘟囔罵道:“敲什麼敲,餓死鬼投胎……”
甫一開門,迎面一個腿風掃來,婆子垮垮塌塌的胸口,捱了一記窩心腳,跌坐在地上,捂著胸口直直呻_吟,“哎喲喂,哎喲喂,要殺人了。”
飯菜撒了一地,瓷盞釉碗也碎了一地。
“小爺看你們幾個腌臢婆子想投胎了!”
“侍劍小爺,您怎麼過來了。”
婆子看著一身墨雲錦袍的侍劍,嚇得一激靈,這外院的爺們,怎麼跑到夥房來了。
侍劍環顧四周,順便將另一道門給一腳踢開。
“你們這群老東西,就是這麼當差的,我們滄浪閣的人都敢怠慢,還有給五爺煎得藥呢!?”
崔盈捏著帕子,輕咳了兩聲,眼眶微紅,嫣紅潤澤的唇瓣輕動:“原是不該麻煩你過來,只是你家爺不在,什麼人,咳咳……咳咳,什麼人都趁著二少夫人臥病,管顧不得,便欺負到我們主僕頭上。”
“妾身,妾身倒是無妨,只是五爺還在獄中,妾身真怕五爺熬不住,這些日子我這身子不爭氣,才叫了府醫,說要休養,便沒有守著煎藥,誰知道這些婆子連給五爺煎藥,都不當回事。”
崔盈鼻息輕抽,想起這段時日,自己當牛做馬,倒是真委屈上了,那眼淚珠子像屋簷上積攢的雨滴不住下滴。
餘光掃了幾眼院內婆子,真是如她所料,均是膀大腰圓的健碩僕婦,就跟當年她那主母怕她跑了,派到姨娘院中看管她的婆子一樣,若是隻她帶著芙蕖過來,怕是要吃虧。
崔盈這人,莫說吃虧,便是受氣也不行,想著侍劍跟穆元驍一個德性,說難聽些,就是那愛欲生,憎欲死的性子,便將人一塊帶了過來。
更何況侍劍自幼被派到穆元驍身邊護衛,二人主僕之誼,可見一斑。
果不其然,掃了一眼地上的殘羹剩飯,和剛開始嘴臭作踐人,現如今只能躺在地上哀嚎的婆子,崔盈掩面擦淚時,嘴角不經意勾了勾,很快便壓了下去。
“你們幾個老東西,還不快去煎藥!烹菜!難道要小爺教你們?!”
侍劍被崔盈主僕哭得一腦袋亂麻,主子爺的女人,他不敢罵,讓她別哭了,又不能哄,那是爺的差事,只得轉頭對著婆子發作起來。
“是是是……”
幾個婆子點頭去搗蒜,忙不疊進夥房忙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