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他娘幹的,好大的狗膽!是誰要害小爺!等小爺出去了……”
穆元錦反應過來,便開始罵罵咧咧,配著他混不吝的性子,崔盈也插不上什麼話,且讓他罵上兩句再說。
“回去,告訴二哥。”
崔盈低頭收拾著地上的一片狼藉,倏地聽到耳畔一道男聲,原是穆元驍,只見蹲在崔盈身側,就這麼直勾勾望著她,再配著那雙狹長而明亮的鳳目,崔盈一愣神。
她有些不自在,微微別過頭,手上動作不停,抿唇道:“阿盈知道了。”
“芙蕖。”
穆元驍捏住她瓷白的手腕子將,她整個身子帶了起來,只覺抱了團雲煙軟被在胸膛,後又語氣不耐叫了丫頭一聲,表妹是他見過最有趣的小娘子,也是他見過最怪異的小娘子,即便是商賈出身,那也該身邊跟上一兩個打小伺候的丫頭,嬌貴地養著,總該有脾氣在身上才是。
她偏生不愛使喚人,府裡養這麼多人,難不成是養來吃白飯的,娘說過,對奴才得恩威並施,叫他們記著主子的好,有個仁善名聲,又不叫他們爬到主子頭上,更不能讓底下人整日裡閑著,沒的就喜歡嚼主子們的舌根子。
芙蕖原是定了一會兒,像是回過神來,諂笑道:“娘子心裡有爺,想著親自伺候爺,這般情濃,真真兒般配的一對兒,婢子一時看呆了,才叫娘子受累。”
這話原是溜須拍馬的諂媚之言,不過想起芙蕖近日的不對勁兒,崔盈便有些如鯁在喉,如此這般不上不下,她心裡也堵得慌。
不過現下並非計較此事的時候,這飯菜裡下毒,想必是局勢不好,做局之人,便先將人害死,再來個畏罪自裁,這可是有嘴都說不清。
這麼想著,崔盈也慌了,她說不清自己對穆五是個什麼意思,但是她知道她不想他死,她想他無病無憂地活著,即便二人日後恩情斷絕,勞燕分飛。
“表哥,你別害怕,不會有事的,二爺定有籌謀,這,這些拙劣伎倆一眼就能看破。”
她撫著胸口,靠在他胸膛,自顧自說著,宛若平常低哄著他。
“嗯,我不怕。”
他乖巧應聲,明明是她在哄他,可崔盈總覺著是他在哄她,雖是寬心了許多,走之前卻還是狐疑看了他幾眼,心道莫不是穆二郎請來江湖騙子給他將腦子治好了?古代醫學科技這麼發達了?
見她們二人走之後,穆元錦摸了摸下巴一圈青茬子揶揄道:“不安分的丫頭,五哥,想不到你還挺招小娘子們喜歡,怎的就沒有小丫頭沖我拋媚眼,照說小爺生得也算是相貌堂堂。”
平日裡頭那些扭著腰肢在他跟前獻媚邀寵的俏麗丫頭們,他倒是忘了,心裡只有他那神武大將軍,現如今說這話,沒由來聽得叫人發笑。
穆元驍斜瞥他一眼,似道這七弟到這節骨眼了還沒個正形。
——
這廂崔盈到府,行色匆匆要稟事,被穆元承的護衛給攔在門外。
“盈夫人請回吧,二爺現下不在府中。”
“婢妾有要事要向二爺稟報,勞煩大哥替婢妾在二爺面前提點兩句。”
護衛見她娥眉微蹙,鬢發沾汗,掃了一眼,正踟躇著。
“你們在做什麼?”不遠處過來個玄色勁衣男子,眉眼剛毅。
“天明統領,這位小夫人說有要事向二爺稟告,書房重地,奴才不敢……”
天明微微拱手,崔盈側頭頷首,並不直視外男,心道看來這人認識自己,這門口的護衛如此聽他的話,想必在穆元承身邊也是個人物。
天明自然識得五爺的愛妾,盤算了近來二爺憂心之事,大概也知道了她是為何而來,也告知了崔盈一句,“京兆府衙內之事,二爺已知曉,還請盈夫人放心。”
“既如此,那婢妾便不再叨擾了,有勞……有勞統領。”
崔盈竭力讓自己心緒淡下,他自有他二哥哥操心,她何必杞人憂天,有這功夫還不如為自己謀劃一番。
回了滄浪閣,聽紅鶯說已經打發了三撥大明月軒那邊來探訊息的人,她思來想去,讓芙蕖去知會一聲,就道:兩位爺一切都好。
等芙蕖領命出了滄浪閣,崔盈這才恍然覺乏了,半癱似靠在美人榻上,紅鶯見她香腮薄紅,唇色泛白,神思倦怠,就知她這一趟是遇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