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箴言猶在耳,不見當年窮書生,不過騙了她的男人,最好是死了,不然被她見到,她恐怕會忍不住“以權壓人”。
分神之際,筆落,留下一團暈開的墨漬,穆元驍接過那宣紙,神情狐疑,“這?”
“手誤,手誤。”
崔盈搶過那廢紙,揉成一團,扔進桌案旁的紙簍中。
“你且看著。”而後將鄭秀之同她說過那些話給默在紙上,美中不足的事,字難看了些。
穆元驍接過那份小抄,粗覽半柱香,倒不是看內容,而是檢查有沒有錯別字,然後他挑了幾處錯處,這小抄字跡著實有些劣等,好在依稀還是能辨認一二。
實在想不到,表妹如此貌美,這一手小字卻不堪入目,
“笨。”
崔盈抿緊了唇,兩只似幽似怨地覷了他一眼,“我好心給郎君擺平了課業,不曾想這手字兒還引來郎君恥笑。”
穆五郎原意並非譏諷表妹,不過是“觸景生情”罷了,在族學每逢先生考校,抽到他,他若是支支吾吾,課下同窗便過來言語奚落,小傻子,蠢人,濁物,他只以為做得不好,便是這些詞兒來描繪,他還挑了個詞兒。
不曾想倒是委屈了表妹,他繞過案角,來到裡側,隨手年撚來張新紙,半是環抱般握住崔盈右手,像是教稚兒學字,慢慢落筆。
“並非取笑,我教你。”
錦衣緞帶間夾了幾分茉莉香,近來她喜愛用這香,這人便每每鬧著要與她用同用,哪有兒郎君用這香,不過滄浪閣主子就二人,是以,在院子裡時,她也就依著他。
現在猛地一近身相聞,沒由來的,她呼吸促然,雙頰飛紅,心中漣漪陣陣,用手肘抵著他胸膛。
察覺她十指僵直,難以下筆,穆元驍不解另一隻手探她的粉面,這一男一女一時間姿態纏綿。
崔盈偏頭躲開,悶聲:“行了,改日再教吧。”
她不配合,穆元驍也只得作罷,兩人一番鬥嘴打鬧,半是溫存,心中沮喪陰霾消了大半。
照仁二十八年,太子魏祚於上元夜遇刺,太醫束手無策,幾經追查無果,宣帝大怒之下,將當夜涉事官員,紛紛懲處。
約莫過了小半旬,崔盈得知穆元承的處置結果,詫異了會兒,她只知原書裡,這位麒麟子在外呼風喚雨,院內美人如雲。
倒不曾窺見他落魄失意之詞句,想來也是潛龍在淵罷了。
“總算是有個說法了。”
孟氏長噓一口氣。
崔盈聽著孟氏在給府裡的女眷訓話,定要安分守己,不要在這多事之秋給自家爺們找麻煩,隔壁那條街伯爺夫人放印子錢,將家裡的爺們都坑害進天牢了,後面巷子那戶人家的嫡出小姐出去聽戲,跟前朝的人牽扯上了關系。
總之大家夥都得謹言慎行,還有春闈將至,郎君要下場應試的,可得仔細著點。
當然最後一句也就是隨口一提,應個景兒,穆家的功勳都是從馬背上打下來,沙場廝殺出來的,除了昔年二郎和五郎的爹,以前的國公府世子是科舉入仕,餘的子弟要不靠著戰場立功,要不就是祖上陰萌。
話後,大夫人將兒媳岑氏給留了下來,剛從都護府回來,她沒給兒媳立規矩是給她臉面,前些日子又正逢太子遇刺,焦頭爛額,時機不到。
如今,她可得好好規訓規訓兒媳,善妒一罪。
崔盈看著面有不甘,臉色蒼白的岑氏,又瞥見柳氏那病西施,垂著頭,無動於衷的模樣。
“盈夫人,且留步。”
兀自被叫住,她回頭瞧見一嬌憨女子小步跑來,氣喘籲籲,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