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五郎微微勾起嘴角,神色透露出的些許得意驕傲。
兩人在外頭閑逛半晌,竟兩手空空,連個花燈都沒買,除了身後跟了兩個昆侖奴。
那小女奴還是個啞得,崔盈問話,她不發一語,還是她哥哥說她是個啞女,真是可憐見的。
“快走,快走,青女捧著燈王出來了。”
“聽說,今年的青女是岑尚書家的二小姐?”
“不對,你聽差了,是裴禦史家的嫡孫女。”
人群喧囂,在議論著什麼,崔盈抓住了幾個關鍵字,青女?燈王?
“表哥,我們也去看看吧。”
穆元驍有些抗拒,他不喜人多的地方,若不是表妹,他會更願意在屋裡練字,亦或校場射箭。
崔盈沒想到他會這麼排斥,又細想了方才一路,二人說說笑笑,後頭吵了一架,或者說她自己生了一場悶氣,倒是沒顧著他了。
可只是一味避世,也不是什麼可取之道,當年匪患,穆元驍失智,又逢大老爺江浙遭難,老國公痛心疾首,讓他好好養著,府裡又不是養不起閑人了。
孟氏依舊堅持送穆五郎去族學,其中也未必沒想讓他與人往來,不至於落得個孤寡的意思在。
人,獨久了,就不像人了。
崔盈思索須臾道:“我們不去那人擠人的地兒,我們去僻靜高處可行?”
這話讓穆元驍鬆了一口氣,他想與表妹一塊,他也從來沒有見過青女燈王,每次老七老九都扔下他一個人就跑了,然後他就自己回府了。
起初還能將就一二,後每逢上元節,他聽到府中丫頭婆媳嘰嘰喳喳燈王華貴,長隨護院都摸著下巴,咂嘴青女如何貌美,約摸是個有趣的盛景,可惜府上幾個兄弟,一出府,皆是各自呼朋伴友,豪奴唱道,耍樂去了。
看他隱有期盼之意,“表哥可想去?”
“去。”
他抓著她極為肯定的頷首,崔盈給他攏了攏對襟口,耐心囑咐,“待會兒表哥不要亂跑,要跟緊阿盈,有一截路,行人多些,難免摩肩擦踵,表哥無須擔憂,很快就過去了。”
“嗯。”
穆元驍俯視著她認真的面龐,那種心裡癢癢得感覺又來了。
所謂僻靜高處,其實就是崔盈掏了大筆私房,在青女必經之路的酒樓包了個廂房。
掏銀子的時候,她心疼得差點掉眼淚,酒樓東家仗著上元節,青女遊戲,坐地起價,往日十兩的包廂,如今竟要一百兩。
若是這酒樓裝潢簇新華麗也就罷了,偏生破破爛爛,也就圖這地段了,圖這樓高。
那掌櫃來接銀子時,崔盈雙眸直勾勾盯著掌櫃來拿銀子的手,自個也死死攥著,最後才鬆了。
她的銀子,去也。
“表妹,擦擦。”
看她眼眶微紅,穆元驍以為表妹要抹淚,掏出孟氏給他繡得手帕,在她眼角,細細擦拭,這手帕平日裡他可寶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