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負心窮書生
那小丫頭還不大想出去,崔盈冷下臉,“怎麼?本小姐還使喚不動你了?”
“不敢,九娘子,奴婢收拾好了,立馬出去侯著。”
崔盈拿出了小姐架勢,這府裡雖說小姐們地位不高,但是主子就是主子,由不得奴僕放肆。
聞言,采薇立馬就給崔盈跪下了,雖然夫人叫她來看著崔盈,但只要崔盈自己老實,不作妖逃親,采薇就得看崔盈的臉色,來過日子,所以不敢對她不敬。
饒是穿過來兩三年,她還是有點不習慣這些丫鬟家丁跪她服侍她,要說剛穿來那會兒,崔盈很不適應這種主人是天,奴僕是狗的日子。
對屋裡的丫鬟們都寬容極了,雖然沒傻到宣揚什麼人人平等,卻也拿他們當成對等的人來看。
直到她屋裡的吃食越來越差,存得月例銀子越來越少,丫鬟們說是外頭賣吃穿的價格漲了,開銷大了,才存不住,她都沒多想,終於在姨娘驚呼,她的首飾怎麼全部變成些劣等貨時,才恍然大悟。
她拿別人當人看,別人都拿她當傻子,既如此,那就該怎麼來,就怎麼來。
等采薇出去後,崔盈飛快瞥了一眼外面,對著芙蕖低聲道:“潛力股這幾天有沒有聯系你?”
“潛力股?娘子,潛力股是什麼東西,芙蕖只知道花盆鼓和登聞鼓,潛力鼓是什麼鼓……”
自然是此股非彼鼓,崔盈嘖了一聲,似乎對芙蕖與自己毫無默契,感到相當失望,她們主僕難道不應該心有靈犀嗎,接著手指在虛空點了點道:
“潛力股就是,就是娘子我每個月花五兩銀子,包養得的那個窮書生,鄭秀秀啊。”
書生就書生嘛,還潛力鼓,小姐真是自從上次傷寒醒來過後,說話有時奇奇怪怪的,不過她給小姐洗澡時,看見了小姐後腰上三瓣狀的胎記,這的確是她的小姐。
“人家明明叫鄭秀之。”
芙蕖忍不住吐槽。
“那行吧,鄭秀秀最近有沒有聯系你,不是說了讓他鄉試過後來提親嗎?”
穿過沒多久,崔盈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之後,就立馬採取了行動,開始讓芙蕖外出,在那些貧困書生裡面,物色一個未來。
終於打聽到這麼個人物,鄭秀之,家中只有一眼盲寡母,父不詳,薄田半畝,生計困難,就跟地裡的苦命黃花菜似的長大了。
據說鄭秀之十一二歲在私塾窗沿下偷聽,被私塾其他學生知道後,暴打了一頓,半個月下不來床。
畢竟人家都是交了束脩,才請來先生教書,要知道這年頭,讀書是件很奢侈的事,差些的人家,一般都是鬥大字不識一個。
他不交銀子偷聽,這跟佔便宜有什麼區別,自然被群毆了。
不曾想被打後,過一段時日,等私塾的看門小童放鬆警惕,他還跑去偷聽,然後又被打,每天被虐打偷聽,迴圈往複,依舊風雨不改,樹枝為筆,砂石為紙,苦學苦練,竟也開始識文斷字。
終於有一日,私塾先生不知是不是被他感動了,招呼住要打他的學生,出來問了他一句,
“汝當知,不問自取視為盜,你這學問都來得不幹不淨,學了又有何用,更遑論參考入仕。”
這話就是,你天天偷聽,怎麼好意思的,來告訴我,你臉皮是怎麼練得。
鄭秀之立馬給夫子磕了三個響頭,道:
“學生深知非學無以廣才,學生不願意做終日碌碌的販夫走卒,所以來私塾偷聽;只是學生生於鄉野,活得矇昧,直到學生從老師處,竊聞幾句聖賢之言,才知此舉不妥,多謝老師教誨,今後必躬身自省,不敢再犯,旁聽多日,秀之受益匪淺,請夫子受秀之三拜。”
看著他冬日裡一襲單薄闌衫,十指皸裂不自知,臉上青紫紅腫未消,目光清正灼灼,先生大慟,留下兩行清淚,喃喃道:此子不凡,求學之堅毅,可為讀書人表率。
後來先生免了他束脩,讓他入私塾讀書。
芙蕖跟崔盈說起鄭秀之時,就跟唱戲一樣,時不時還掉下幾顆金豆豆,她覺得鄭秀之遲早有一天能成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