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一千道一萬,都是孫巧珍夫妻的錯,居然給他們弄了個這樣的麻煩人!
劉家板著臉目送一幹人等離開,恨得牙癢癢,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去找孫巧珍夫妻的麻煩,還得把錢給要回來。
……
回去的路上,向遙哼了兩句不知名小調,心裡還有些遺憾不能直接觀看到劉家和李家上演的狗咬狗戲碼。
那該多精彩啊!嘖嘖。
牛車上了大道,小芽種種懼怕欣喜的情緒才逐漸平穩下來。
她乖巧地坐在何金鳳身前,緊緊地抓著對方的手,努力汲取著那熟悉的溫度。
即便是已經坐在顛簸的牛車上,通往回家的路,她也依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這是真的逃出來了,而非一場空空如也的夢境。
汗珠逐漸被風吹得幹涸,小芽緩緩從何金鳳的懷中坐直了,她黑黝黝的眼睛挨個兒看向每一個人,只覺得這些人無論從前在她心中是什麼印象,此刻也都顯得格外親切。
這才是她的家人、她熟悉的隊裡的人呀!
她現在只想快快地回到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家裡,好好吃上一頓熟悉口味的飯菜。
哪怕她娘總是不捨得放油,現在想來,那也比在外頭吃的任何一頓飯都香。
“娘,我想吃你做的飯菜了。”她撒嬌。
何金鳳露出笑容:“好,娘回家就給你做,娘給你燉肉吃。”
聶百川載著向遙從牛車邊越過,向遙想了想,在自己的口袋裡一掏,掏出一把花生來。
“小芽,接著!”
小芽驚慌失措,看了眼向遙手裡的花生,又看了看她娘,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才好。
她確實已經餓得不行了,但是……這年頭誰家的吃食都很寶貴,她不好意思接呀。
“快點呀,”向遙催促,“再不接著要掉啦!”
何金鳳心想已經欠了向遙這姑娘許多了,不在乎多這一點花生了,反正她和自家男人回頭肯定是要回報人家的,於是說道:“你就接著吧。”
小芽這才點點頭,乖乖接了那捧花生,小聲說道:“謝謝!”
向遙笑眯眯地搖搖手,像看小孩子一樣的眼神:“不客氣。回頭讓你爹孃來年多種一點花生,這樣你能從年頭吃到年尾。”
小芽抿著唇羞澀地笑了,她看向自己的爹孃,果真就說道:“爹,娘,我們多種一點花生。”
周老二夫妻哪有不應的,連忙點頭。
“我們本來就打算多在自家自留地上種點的,屋後不是有個坡嘛,我叫你爹把柴草都給打了,來年給你種些番柿子,那果子瞧著就好吃哩!”何金鳳說道。
一家三口似乎已經忘記了不久前的焦慮一般,和和樂樂地開始規劃來年的事情了。
對於小芽來說,那對跟自己毫無感情、並且還使壞將自己賣了的孫巧珍夫妻,只不過是她漫長人生中的兩個過路人,除了帶給她十分不好的印象與經歷,別的什麼也沒有留下。
她的根在石塘大隊,在小小的向家灣,她的爹孃是周老二和何金鳳,是從小就將自己捧在手心疼愛的人。
腳踏車伴隨在牛車前後,往向家灣的方向而去。
久經風雨的老牛停下腳步,在路邊嚼了兩口枯黃的草,繼而接著朝著它熟悉的地方踽踽而行。
風很大,烏雲一縷一縷地被吹到行人的頭頂,眼瞅著天色逐漸變暗,那是大雨來臨的前奏。
最終一行人也沒能躲過這場似有預謀的冬雨,等即便是蓋著聶百川的外套,頭發也依舊被斜雨飄濕的時候,向遙總算是回到了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