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腳踏車的青年她認識,可不就是跟她遙遙姐結婚的那個聶百川?而後座上斜斜坐著的,也正是她剛剛還在心裡唸叨的遙遙姐!
向秀秀停下了搓洗衣服的動作,眼睛跟著腳踏車的軌跡轉動著,但不敢開口喊人。
因為她的餘光已經瞟到她奶奶寒冰一樣的烏青臉色了……
“喲,還曉得向家的門朝哪個方向開呢?”張菊花吊梢著眼睛,恨不得上前將這個敗家精給撕了。
她尖酸刻薄地罵:“我們向家可沒有你這個孫女,我早就當我老二一家都死絕了。誰讓你們進來的?給我出去!”
其他人自然也都聽見了這話,齊齊盯著向遙和聶百川,在屋裡磨洋工撿米裡的“鐵姑娘”的劉小蘭,也抻直了脖子,探著腦袋朝外看。
向遙本來臉上還帶著點笑的,今天是個分家的好日子,她不想壞了自己的心情。
但沒想到一進門就聽見張菊花說她家死絕了,當即臉上的笑容擴得更加大了一分。
嗯,氣笑的。
“嗨喲,奶奶,你說得對呀!”她從腳踏車上跳下來,指揮聶百川,“百川,你把車子停那邊去,待會兒搬東西好少走幾步路。”
聶百川點點頭,扶著腳踏車,將之停在了向遙住的那間房間門口。
向遙看向張菊花,眉眼彎成一道半圓的弧線:“奶,你不認我這個孫女呢,我認,我也覺得我不該是向家的人,所以呢,今天咱們就爽快點,把家給分了。”
她笑得燦爛:“這樣我就真不是你們向家的人啦!”
張菊花一愣,沒料到向遙居然開門見山,一進來就喊著分家。
分家?
她是見不得這個孫女,恨不得當初出生的時候就將她一頭給悶死,但是分家,這丟的可是整個向家的臉!
前頭逼著這個孫女嫁人,這都不算什麼事,畢竟在鄉下,哪家不是這樣的?
向遙違抗長輩,居然幹出逃婚的事兒,還私下找了個男人扯證結婚,這事兒就是向遙的錯,上哪兒說去都是向遙這個孫女沒理,她張菊花走到哪裡都腰桿筆直!
但是分家,分家可就不是這麼個道理了。
她張菊花這個老一輩的人還沒死呢!就被一個小姑娘嚷嚷著分家,這要是真分了,那向家的臉面可就真的是丟光了!
就是往前數三輩兒,那都沒有這種事情的!
想到這裡,張菊花的臉“唰啦”一下就垮了下來,叉著腰罵:“我就曉得你是個白眼狼,吃家裡的喝家裡的長這麼大,供你讀到了高中,呵呵,才找了個男人依靠,居然就喊著要分家了!你要臉不?”
向遙嘴角拉了下來,說道:“對,我是吃家裡的喝家裡的,但是過去這十多年,我吃的哪一粒米、我上學的哪一分錢學費不是我爹孃給家裡賺的?”
“以前家裡幹活最多的,工分賺得最滿的,難道不是我爹我娘?”她直視著張菊花,唇角弧度未變,“我要是不要臉,那誰是要臉的?”
見張菊花氣得胸脯一陣一陣地起伏,她說道:“分家吧,分家了對所有人都好。”
她看向屋簷下的葉芳,又看向這紅糖水僵著沒喝的向秀秀:“你們不是想要房間?不分家,你們可一輩子都別想住進我那房間啦。”
“我呢,到時候啊,就和我家百川一起住進來,”向遙挽著緩步走過來的聶百川的胳膊,笑嘻嘻地,“反正我這房間大,以前住我一個人的時候我還覺得空曠呢,現在住上兩個人,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