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上加霜的是,肥皂廠也建廠幾十年了,當初的小娃娃們都開始長大,他們沒工作卻要吃飯穿衣,甚至還要結婚生子,家家戶戶日子一個比一個難過。
要不,莫大海家的窗戶能被砸了嗎!實在是他砸了大家的飯碗。
範廣西帶師父家裡的兩個孩子,也是為了幫襯,他師父前年已經去世了,師母沒工作,六個孩子裡,老大進廠頂替,常虹和常青是老二和老三,剩下幾個還沒成人呢。
一份工資七個人花,外加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這幾個孩子都乖,平日裡都不敢吃飽,餓的一個個走路都打晃!
周漁給的待遇不用問就知道好,從肥皂廠招工就相當於讓這群孩子有了好出路有了好待遇,範廣西如何不高興,連忙說:“那可太好了!”
等著這邊交代完了,周漁才去了省會,她是中午到的,恰好看見了一號店的繁忙程度,也仔細觀察了一下,果不其然,二手販子不少。
王建這會兒也在幫忙維護秩序,瞧見周漁來了,連忙過來,周漁問:“葉景天怎麼說?”
王建說:“他很爽快地同意了,問了你大概到的時間,說是下午一點過來。這個人我瞧著像是個退役的,很英武!”
周漁看了看手錶,這會兒都十二點半了,這人可是真急,但周漁能猜出來他的意思——一點來,談完了今天就可以返程,一來節省住宿吃飯的錢,二來可以抓緊時間賣貨。
一舉兩得!
這就是八十年代夏國生意人的縮影,在粵東,在火車上,周漁見了太多這樣的生意人了,也是靠著這種精打細算吃苦耐勞,八十年代夏國經濟才能騰飛!
周漁直接說,“那我等等他!”
周漁去了辦公室,王建給她拿了一份員工餐,她利用這個空檔,還給省廳進出口處處長蔣學打了個電話。
薛新成專門來找她,周漁雖然清楚怎麼回事,但具體情況還想了解一下。當然,還有重要的一點,這次和上次不同,上次是南河日化拆臺,她必須反擊。
但她要收拾薛家人,不能連累南河日化,那是國家的企業,也是無數的工人的飯碗。
所以,她問蔣學:“我想見見南河日化的廠長,你能安排一下嗎?”
這是找對了人了,蔣學就是進出口貿易的,南河日化每年都參加廣交會,打交道不是一次兩次,他問了問周漁的時間,就說:“那你等我電話。”
周漁就應了。
這個葉景天果然是掐著點的,十二點五十,周漁吃完飯刷了飯盒回來,就瞧見了個大高個站在了辦公室門口。
這人應該有一米八五左右,背後看去,肩寬腿長,留著寸頭,從背影看,的確像是當過兵。
周漁就問:“葉同志嗎?”
對方就回過了頭來,周漁也跟他面對面了,的確是很年輕,看起來也就是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劍眉星目長得不錯,最主要的是一臉剛毅,周漁這會兒敢肯定,是部隊熔爐裡煉過的。
她正準備自我介紹,對方就說話了:“你是周總吧,我在電視上見過你,我是葉景天。”
他好溝通,周漁也樂的輕松,招呼道:“你的要求王經理跟我說了,咱們進屋談。”
進了屋落座後,周漁也沒彎彎繞,直接問:“王經理說,你在全國各地都有點,葉同志,這些點是什麼意思,你的門市部?還是你的下游銷售商?亦或是你認識的朋友?”
說完,周漁將一杯熱茶放到了葉景天的面前。
葉景天說了句謝謝,然後遞上了一張半大的紙:“周總,您先看看這個,這是我的名片。”
周漁看到那張紙都愣了,這不是她在廣交會給別人的名片嗎?那會兒為了寫清楚,所以故意做的大,這東西怎麼傳到北河去了?!
最重要的是,葉景天真是學的一模一樣,半張紙這麼大!也是彩印的!
正面寫著:景天商貿公司總經理,葉景天。
背面則是一長溜的公司名稱,周漁瞧著,從浙東到西山,從湘南到粵東,居然涉足了大部分省份,範圍是真的廣。
不過,他們的名字起的都很有意思,譬如西山這個就叫李二木貿易公司,湘南這個叫胡三才貿易公司。
都是拿著名字起的,一看就是個人的小公司——或者根本就不是公司,只是為了好聽這樣叫,畢竟這會兒,各省註冊公司政策都不一樣。
周漁看完抬頭就發現,葉景天盯著她呢,瞧著她看完了,這才說:“這就是我的點。他們不是我的門市部,也不是我的下游商戶,也不是朋友,而是我的戰友。”
“你可以這麼理解,我們的關系比親兄弟還親,這和我的沒區別。”
周漁沒想到是這個關系,她也沒有評論,接著聽。
葉景天說道:“我們可以說是分散的,也可以說是一個整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