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光也不錯,國營廠又不能買賣,這會兒也不流行買房子,如今整個南州還有比門市部更掙錢的生意嗎?
他不但打上了門市部的主意,還想跟周漁合作,讓周漁給他弄點錢。
他表面上看著吊兒郎當的,其實夠精明的,不是隨便來的。
周漁就坐了下來,接著問:“開多少都行?那是多少啊?”
展天成就不哭了,想了想說:“最少也得有十萬,他們那麼有錢,總不能給我太少,我也不幹!”
周漁直接笑了:“那你為什麼不直接要錢,非要要個店面呢,這經營店多費心啊,哪裡有有錢舒服?”
展天成只當周漁動心了,固態萌生,懶洋洋地說:“我倒是想,我奶奶不願意,她家裡祖上開店的,總覺得有店就不是坐吃山空,拿著錢怕我守不住,掙一分花兩分。再說,沒個東西在前面比量著,我張口要,能要來多少?”
周漁點頭:“這倒是。”
展天成只當周漁答應了,臉上簡直喜出望外,“那行,我們就說定了,我讓他們來找你談。”
豈料周漁的回答卻是:“不行。”
展天成一下子就愣了,又想發火,瞧那樣周漁都知道他要說什麼:“你耍老子玩啊。”她先開了口,堵住了他的嘴:“你回去想想你哪裡不對,再回來找我。三春哥,送他出去。”
周漁這話很奇怪,既沒有答應他,也沒有拒絕他,展天成不懂周漁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還想讓周漁說明白點,週三春已經煩死他了,立時就站起來攆他出去。
展天成不敢和人高馬大的週三春對抗,只能一邊走一邊回頭的離開了。
不一時,週三春就回來了,周漁問:“走了嗎?”
週三春說:“不想走,沒聽懂你的意思,還塞給我五塊錢,讓我幫幫忙,我給拒絕了,看著他走開的。”
周漁點點頭:“那就不用管他了,想清楚了他自然會回來,不回來咱們也沒有損失。”
展博是不想讓他去香江的。
周漁猜測,當初想跟展天成取得聯系的人,也不是展博和他的父親,應該是他的爺爺,所以他不得不來,卻不想帶人走。
這個時期,大陸經濟差,人們出行很困難,甚至需要開介紹信才能落腳,展博雖然來了大陸投資,但顯然並沒有看好大陸的發展速度。
他不想讓展天成去香江,想的就是我只要在這裡給他置辦一份産業,他就沒辦法去香江。所以,為了留下展天成,肯定會願意出一筆不太誇張的錢。
展天成有句話說得對,這是一筆有彈性的錢,有本事就多要點,沒本事就要不出來。
周漁不會讓他們將奪走她的主動權,但是,展博是和省裡談生意的,香江的投資這會兒算外資,是非常受到重視的,他的資金和路子是很好用的。
周漁讓展天成回去,不是不動心,而是得讓他知道,這事不是周漁求他快點買我的店吧,他應該求周漁幫幫忙,讓他獲利最大。
他得想清楚這事兒誰為主。
展天成並不知道周漁的心思,他一路上想了半天也沒頭緒,可偏偏身邊都是小混混,腦子還不如他呢,他也沒個地方問。
等著到了家,他奶奶也在家——因為來了個海外親戚,街道辦就沒讓他奶奶早上掃大街了,讓歇兩天,老太太這會兒正做飯呢,瞧見他就說:“天成啊,沒柴火了,你劈點柴!”
他就應了一聲,跑去柴火堆裡找了幾塊木墩子,過去劈柴。
他們家住的是老平房,冬天裡得點爐子,可買不起柴火,從小他就知道出城撿柴火,偶爾路邊的樹死了,奶奶瞧見了就叫他拉家裡來,存到冬天用。
這就是弄回來的,當時可高興呢,覺得這麼大一棵樹冬天得省多少錢,得多暖和。可現在,劈了一會兒他就把斧子扔了。
他不甘心。
憑什麼呀。
那個展博來看他們,就帶了一些南方的特産,還有洗衣機和電冰箱,一分錢也沒留下。他們家電都捨不得用,吃了上頓就沒下頓,這些東西都是擺設,半點好日子都沒有。
他將弄好的幾塊抱過去給奶奶,“我出去一趟,你先吃。”
老太太還沒回過神,他就跑了,老太太只能像每次一樣在後面喊:“你老實點。”
遠遠地,展天成應了一聲。
展博住在第一飯店,那地方新開的,他知道在哪裡,卻沒去過,聽說是招待人用的。跑過去後,站在外面他是猶豫了一下才進去。
裡面其實並不奢靡,普通的瓷磚鋪地,就是廳堂比較大一些,可就這樣,他也覺得手腳不自在,有漂亮的服務員過來問他找誰,展天成平時的囂張也不見了,“找展博,香江來的那個。”
好在服務員人挺好,很快就通知了對方,展博那個秘書好像姓王就下來了,沖著他問:“你怎麼來了?”
他擔憂地說:“人家那麼好的生意,怎麼可能願意賣呢,她要不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