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還沒有判刑,二人相見是在一個小的房間裡。看守人員還表示身體不適,暫時出去了。
沈越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雙手雙腳戴著手銬、腳銬,見到的謝微明。
謝微明如同被他趕走時,依舊幹幹淨淨,清清爽爽,一看就是接受過良好的教育,是一個非常溫柔善良並有本事的少年。
這個少年,還會有光明的前程和遠大的未來。
見到這樣的謝微明,沈越不禁恍惚了一瞬。
這讓他不禁想到了少年時的自己,卑微、猥瑣、只能依靠親戚們的救濟來上學讀書。眼前的謝微明,沒有讓他生起一種驕傲的心情,反而讓他生起一種嫉妒和打壓的心情。
何其可笑?
但沈越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的這種想法。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不過,這些暫時都不是重點。
沈越激動的看著眼前的少年,激動的對這個少年表達著他的慈父之心,說著他在看守所的這些日子裡,反思了很多很多,他沒有去想念他現在的妻子,只顧著神神叨叨的大兒子沈正,而是一直在想他的發妻。
沈越滿目思念與哀愁:“發妻發妻,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我從前只想著,是你媽的出現,誤了我和你樊阿姨,可是,我忘了一句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那時你樊阿姨和大哥突然出現,打了我個措手不及。讓我把自己心底深處的人究竟是誰,都給弄錯了……我以為我還愛著你樊阿姨,所以給你媽冷臉,讓你媽難受,以為這樣,我心裡就會舒服一些。
直到你媽走了,我當時後悔的一宿一宿的睡不著,每天晚上都能夢到你媽。我是愛著你媽媽的,深深地愛著她,可她一直在我身邊,一直對我予取予求,這讓我以為,她一輩子都不會離開我。……男人都是犯賤的,我以為她不會離開我,就對她越來越不好。直到她真正走了,我才開始恍悟,你媽媽才是我最最在乎的人……”
沈越一面說,一面真的哭了出來,一面還不忘繼續說下去。
“後來,你媽媽走了,我看著在我身邊的你樊阿姨,知道我辜負了一個女人,就不該辜負第二個,所以,我明知道我心裡真正愛著的人是誰,我還是選擇和她再婚。我畢竟對不起她啊。……至於你和你妹妹,孩子,你要相信爸爸,爸爸也是愛著你們的啊。爸爸之所以任由你樊阿姨將你們趕出家門,實在是爸爸看到你們,就想到你們的媽媽,爸爸這心裡……”沈越捶打著自己的胸口,“爸爸這心裡難受啊。”
越說,沈越哭的越發悽慘。可即便悽慘,沈越這個儒雅愛面子的男人,依舊哭得不難看。
謝微明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男人的惺惺作態,半晌,拿出一個檔案袋裡,取出裡面的東西給他看。
沈越的哭聲戛然而止。方才的他,彷彿一個跳梁小醜,在他那個從來都看不起的兒子面前丟盡了臉面。
謝微明冷笑道:“爺爺在的時候,就對我、妹妹和媽媽說過,看一個人,不要單要看他說過什麼話,還要看他做過什麼事情。媽媽一心愛著你,便只肯相信你說過的話。但是——沈越,我不是媽媽。”
沒有那麼愚蠢,任由你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
沈越深深地看了謝微明一眼,忽然想起了樊秋蘿曾經在他耳邊唸叨的一個詞,“斬草除根”。斬草不除根,果真後患無窮。
但後患已成,他再也無力改變。
只能放棄了軟化這個兒子,看起了那份檔案。
看完之後,沈越的一張臉慘白。
這只是一份影印件。如果謝微明手裡有原件的話,那麼,偷稅漏稅的罪名,他是怎麼都洗不脫的。
而眼前這個少年,是不該也不會做到這一點的。除非,他聯合了自己的商業對手!
沈越不禁咬牙切齒:“吃裡扒外的東西!”
謝微明微笑道:“沒辦法,父輩的基因不好。”
沈越:“……”
謝微明卻又取出一份檔案,給沈越看,那是沈正最近一段時間都在做什麼的文件。
沈越看完之後,險些氣得吐血!
他畢竟對謝微明是沒有盡心的,謝微明不幫他,他勉強能理解。
但!是!他對沈正是何等的用心良苦?明明沈正還年輕,他為了補償這個兒子,已經給了沈正很多的不動産和錢財,甚至是謝家老爺子留下來的一些古董,他都給了沈正了,對這個兒子不可謂是不好。
可這個他千疼萬寵的兒子,竟然在他進來後,壓根就沒有幫助過他四處奔走,現在更是放下公司不管,全權交給助理,連個好的律師也不給他請,該折買財産等著交稅和罰金了,這個好兒子依舊萬事不管。這讓他哪裡有機會減免刑罰?
沈越氣得幾乎要吐血!
他也終於理解謝微明這次過來的目的了。
沈越不止一個兒子,他既可以讓沈正來幫他請律師,處理外面的事情,也可以讓謝微明來。謝微明雖然才17歲,但謝微明很早之前就已經自力更生,自己養活自己了,按照花國民法規定,“十六週歲以上不滿十八週歲的公民,以自己的勞動收入為主要生活來源的,視為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
謝微明15周歲後就開始靠他自己的能力生活了。想要證明這一點,完全不是問題。再說了,即便到時候這一點被人講究,謝微明也可以請一個靠譜的律師來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