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溫嫻是個眼尖兒的,她悄悄走到她身邊:“郡主消消氣。”
“消氣?”嘉寧冷笑。
姚溫嫻冒出個壞點子,她嘆道:“郡主,男子三妻四妾也正常,事已至此,日後您與她都是一家人了,不如把蘭時妹妹喊過來玩一玩?”
語罷,她彎腰給嘉寧倒了杯茶:“公子們都去打馬球了,咱們玩這普通的投壺可太沒有意思了,不如換了酒壺,拿人來靶子吧。”
嘉寧嬌縱蠻橫慣了的,玩弄一些身份比她低微的官家小姐是常事。
上回她把王三娘子騙到一處藏滿菜花蛇的小柴房裡,人受了驚嚇,難免慌亂,王三娘子不小心將燭臺碰倒在地,火苗迅速把柴房點燃
,好端端一個姑娘愣是燒毀了半張臉。
就這事,太後也只是打打手心,罰跪半日就過去了。
嘉寧有恃無恐,對一個貴女尚且如此,折辱一個爬床賤婢就是動動手指的事。
謝鶴徵就算不喜歡她,難道能為了一個賤妾,跟她撕破臉不成?
嘉寧指向蘭時,嬌媚眉眼微微上挑,丹唇輕啟:“你,站去中間。”
話音剛落,方才熱鬧喧嘩的水榭變得鴉雀無聲,眾人的目光順著嘉寧的指尖齊齊投向蘭時。
蘭時坐在角落裡摩挲著手裡的玉戒,她撐著太陽xue,兩彎遠山眉輕輕蹙著,手時不時捂住心口,也不知道見了什麼惡心成這樣。
她慢悠悠睜開眼,像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金燦燦的春光打在蘭時指節上那隻男式碧玉戒指上,晃亮亮的。
林錦璨覺得有些刺眼。
“你是沒聽見我說話麼?”嘉寧很少碰見這種硬茬,頓時挑起了她的勝負欲。
蘭時打了個哈欠,不情不願起了身:“近日嗜睡得厲害,反應也遲鈍了,方才郡主說話我確實沒聽見呢。”
“聽見了就過來。”
語氣冰冷,二人僵持不下。
林錦璨沒法兒聽她們在鬥什麼了,眼睛就這麼痴痴盯著蘭時手上那隻玉戒,心髒突突扭著。
“妾身子不方便。”
嘉寧冷笑:“哦?若是染風寒了,我便讓太醫給你瞧瞧,若我發現你是撒謊,我可就……”
蘭時把堅硬的箭從地上撿起,搖頭自言自語:“就什麼呢?妾命賤,死了也不要緊,可若這麼一砸,讓謝大人的孩子有什麼損失,那要妾怎麼辦?”
扭曲是心髒終於在這一瞬間狠狠墜了下,
林錦璨不合時宜地,將桌邊的酒水“哐啷”一下灑了一袖。
她有了謝鶴徵的孩子?
“……你說什麼?”
嘉寧雙目瞪圓,不可置信往她纖細的腰間看去。
“我才走一會兒,怎麼就闖禍了呢?”
謝鶴徵掐點似的出現在這裡,一股十分複雜的情緒交織著,林錦璨不知道怎麼面對他,她轉了轉酸澀的眼珠子,覺得他這身玄色錦袍在這群七彩霓裳裡刺眼極了。
還真是會英雄救美啊。
說好和蘭時只是逢場作戲呢?沒見過連孩子都作出來了的。
蘭時楚楚可憐:“沒有……妾自有孕,一直很小心。”
“不是你闖禍,那就是嘉寧郡主欺負人了?”
謝鶴徵看向嘉寧,早已沒了方才逗小寵物的溫和,他當著眾人厲聲冷道:“若我謝家的血脈因你而損,休要怪我彼時翻臉不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