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蛇打七寸,謝如歸不顧年念手足之情,那麼休要怪他卑鄙不仁。
無論是兒時,還是現在,哪怕如今他被封輕騎將軍,也要被謝如歸嘲諷,他流著是謝家的血,卻與外人無異。
若是這些瑣事,他本不願計較,可就在這幾日,密報告訴他,謝如歸不知天高地厚,竟勾結端王的人,將私售兵甲之罪嫁禍於他,妄圖置他於死地。
想要翠翠留在身邊,謝如歸死了,才是最好的法子。
他不想親自動手,那就借刀殺人。
“幫忙?”姚溫嫻明白這是場交易後,倒是也鬆了口氣:“報酬是什麼?我該怎麼做?”
“姚小姐,這世上最能摧毀人心的東西是什麼?”
姚溫嫻思索片刻,很快知道他的意掩嘴一笑:“不愧是裴大人,難怪年紀輕輕就能獲陛下器重,可若我真那樣做,莫非對一個男人……太殘忍了。”
“你捨不得了?”
姚溫嫻心有不忍,卻可為了前途著想,她搖頭道:“怎麼會呢?如今最想擺脫謝如歸的人大概就是我了吧……只是我不白做。”
“謝某自不會讓小姐受委屈,我許諾,在這京都除了謝家外,你看上哪位家世顯赫的公子,我便讓陛下擬旨賜婚。”
“……真的?”
姚溫嫻一愣,謝鶴徵確實有這個能力,可用在她這裡,卻還是惶恐了,她蠢蠢欲動:“我知道了,成交。”謝鶴徵起身把玩著手裡那枚玉戒,長嘆一口氣道:“回去吧,今日謝如歸不回來了,他與他的小妻子久別數日,現下二人應該是如膠似漆吧。”
姚溫嫻並不十分信任他,但這似乎是甩掉謝如歸唯一的法子,她怯生生抬頭,想立即逃離謝鶴徵,卻瞥到少年眸光中閃過一絲黯淡。
“你……沒事吧?”
少年原本柔和下來的目光稍許降溫,他搖頭擺手示意她下去。
姚溫嫻如釋重負,冰涼的珠簾嘩啦打在她脖子裡,背脊不由一麻。
室內,那股經久不散的香氣又縈繞在屋子裡,謝鶴徵揉了揉昏沉的腦袋四下一看,根本沒有香爐。
這幾個月裡,只要這股香氣在鼻間漂浮,腦海裡總會浮現出不可言說的畫面,身體也總伴隨一股莫名的燥熱。
林錦璨的一顰一笑刻入他腦海裡,他也不知道怎麼的,明明沒看過人家小姑娘的身體,怎麼就浮想聯翩了呢。
各種畫面交織在一起,謝鶴徵覺得羞恥,是他無形之中玷汙了那塊無瑕美玉。
梁越一直在給他找解合歡毒的法子,雖有抑制,但卻不能根治,梁越見他毒發時辛苦,總會送一些女子送入他暖閣中來,但少年的意志力出奇堅韌,每次都生生咬牙忍了下來。
旁人亦不知,他手臂上全是新舊交替的刀疤。
案上的茶盞哐啷一聲砸在地上,候在外頭多時的女子聞聲推開門。
“……大人?”
春日的天氣總是陰晴不定,才下過一陣綿綿細雨,現在又出了太陽,林錦璨推門,見謝鶴徵扶案的手指泛起了白,便拿著手裡濕漉漉的油紙傘,小跑了過去。
她偷偷跟來,本是不想讓謝鶴徵知曉,可當那道破碎聲,讓她誤以為裡面發生了大事。
“你怎麼在這裡……”謝鶴徵側臉,看到林錦璨有些晃神。
小姑娘整個人帶著層霧氣,松綠色襦裙在微風吹過來的時候,像招搖的水藻,幾縷垂下來的青絲扭曲地纏在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