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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砰”地一下在岸邊停了,謝如歸牽著林錦璨的手腕上前,待和謝老夫人和一眾長輩行禮後,他道:“母親,我把錦璨帶回來了。”
空氣中一陣沉默,眾人暗暗相視一眼,默默垂首,不敢言語。
“錦璨,快叫母親。”
林錦璨察覺到旁人看她眼神的異樣,心中隱感不妙,她走到未來的婆婆面前,微張鈍痛的唇,屈膝行禮。
“母親。”
“這位真的是你的翠翠?”謝老夫人嗤笑一聲。
謝如歸一愣:“當然是,母親這話是何意,難不成懷疑她是假的?”
謝老夫人不答,只看了眼安然無恙的林錦璨,面上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陰惻,她隨後慈愛地笑了起來,撫摸著林錦璨的臉:“好姑娘,你受委屈了,來,母親帶你回家。”
語罷,婦人牽起林錦璨的手朝身邊的宋媽媽悄然使了個眼色後,帶著錦璨一步步走向不遠處的馬車。
車輪轆轆平緩走著,裡頭暖意融融,雪白的絨毯蓋在原本硬邦邦的座板上,周身沉香繚繞惹人慾醉。
在商販店鋪上挑東西的人,見了這陣仗很識趣的讓路,似乎這一整條街都是謝家的。
謝老夫人看了眼身邊龍女似的姑娘,將戴著松石綠的手覆與錦璨手背,她笑眯眯道:“翠翠,以後國公府就是你的家,可不要拘謹。”
林錦璨對著突如其來的關心,反覺芒刺在背,她側過身挽發,抿嘴說:“夫人沒有不喜歡我了嗎?”
“哎呦,你這孩子這是說什麼話,我可從沒真的嫌棄過你什麼,你即使出身低賤了些,面相也不似其他姑娘那樣好養活有福氣,可塞過心地比菩薩都好,我兒子這般痴迷於你定是有原因的,我這個當孃的做不出那等棒打鴛鴦的事遭天譴的事兒。”
謝夫人笑道:“從前那些都是誤會,林姑娘莫要怪罪才是。”
林錦璨搖頭:“夫人又取笑我。”
見她唯唯諾諾的樣子,謝老夫人又道:“你性子靜身子也弱,偏偏我家這幾個丫頭又是個鬧騰事,我特意找了師傅給你在西邊建了間院子,好教你養病呢。”
謝府西邊僻靜悽清,冬日陰暗潮濕,夏天蛇蟲多見,連雜役婢子們休息的地方都比那處熱鬧。
最主要的是離謝如歸書房很遠。
謝如歸自幼身上寒氣重,那種地方可待不得久。
馬車在朱門秀戶前停下,此時大門正好開著,進內花團錦簇,綠蔓青蕪,雕欄繚繞。
謝老夫人轉身對身後一眾家眷道:“時間不早了,都散了吧,如歸,你好久不歸家了,來陪母親用膳。”
謝如歸看了眼默不吭聲的林錦璨。
謝老夫人笑道:“你不用擔心,宋媽媽,林姑娘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你帶她去。”
宋婆子應了聲,便領著林錦璨從側邊走了。
眾人心照不宣地退去,準備看一場好戲。
愈靠近謝府西邊,林錦璨便感覺周身愈發陰寒,此處樹蔭茂密怪石嶙峋,不見日光,明明外頭是豔陽天,這裡看上去卻灰濛濛的。
石板旁上青苔遍佈,若不仔細些,便會從破橋下方的縫隙,滑到髒兮兮的池子裡去。
“林姑娘,前面就是雨瀟閣了,老夫人那邊頭疾犯了,怕是離不了人,奴婢就暫不奉陪了。”
林錦璨攏了攏披風,還不等她點頭宋婆子便轉身出了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