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琳尋找著骨頭的位置,手沿著脊柱骨節向下。
她剛剛清潔過身體,手指上還殘留著涼意,觸碰到紅腫的面板,引起一串串針刺一般的疼痛。
疼痛反而是其次,是心裡感覺很別扭。
萊爾咬著牙。手攥緊僅剩的衣物。
他和海眷者不該以這樣的方式相處。
填飽了肚子,沒法再用饑餓來欺騙自己。這個角度,他能夠清楚地看到她露在外面的面板。
因為練劍,她腿上的線條十分流暢有力。露在外面的面板比臉上稍白一些。
冬天裹得像是熊一樣,肯定曬不黑。
她的頭發在滴水,水滴落在面板上,再被這個邋遢的女人用手指抹開,這種怪異感越發濃重。
“還不錯。”希琳露出笑容,“沒有傷到骨頭,全是皮肉傷。”
皮肉傷恢複得快,他們過幾天就能離開這裡了。
除了紅腫,已經有些地方能看到淤血的痕跡,等度過今天,他身上一定滿是瘀青。
“我不能替你放淤血。大祭司說,在不能保證衛生的情況下,會有髒東西鑽進去。”
希琳見過,亞歷克斯就是這樣死的。
萊爾知道明白她指的是感染。
“不用。沒傷到骨頭養段時間就好了。”他想把貼身的衣服拉起來,遮住身體,但已經連轉動身體都變得十分困難。
希琳幫他拽了一下,替他將後背遮擋起來。
他又露出抗拒的表情,就好像她是什麼髒東西一樣。
“我不幫你一把,你一個人逞強,很快就會死在這裡。”希琳以為他已經受夠了教訓。
她實在不能理解。
“在嚴寒裡,我們會照顧自己的同伴,而被照顧的人也會接受。因為他同樣會這麼做。”
“你受傷了我不會照顧你。”
“你會。”希琳哼了一聲,往篝火裡添上新的燃料,“不過,這裡是海底,我不會受傷。”
萊爾抿著唇。她注視著火焰的表情很認真,完全沒有把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
“在南方,陌生男人和女人不會表現得這麼親密。”
剛才的那些動作,就已經越過了正常的交往。還有之前,帶著他從懸崖上躍下的行為。
希琳·安託瓦內特不是醫生。她沒有幫助他的義務。
“親密?”希琳蹙起眉頭,像是在思索這個詞語的意思。
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臉上。他多嘴了,不應該和她說這個。
“你覺得這是親密?你想多了。”希琳的視線移向他。
“你行動不便我幫你一把而已,你變成這樣,多少和我有點關系。”雖然她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再說了,就算這是親密又能怎麼樣?你們南方人在這種時候要擺著那一副臭架勢嗎?難道南方的男人不和女人睡覺嗎?夏洛特可說你們那地方到處都是私生子。”
私生子。
萊爾的臉色變得灰敗。
他就是男人和女人睡覺的産物。
希琳意識到他的突變。亞當斯是所有南方私生子共同的姓氏,為了將他們和正常出生的孩子區分的代號。
“你很在意自己是私生子?”
“沒有。”他立馬否認。慌亂的眼神與提高的語調卻證明著這是謊言。
希琳盯著他。
她記得在灰港的時候,他臉上總是保持著溫和的笑容,總是用理所應當的語調說些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