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象而虛幻的東西。”他見過壁畫,卻不止看到剛才的那一幅,“用來自欺欺人的東西罷了。”
在南方,一些人用手中的權力和金錢一點點構建出一個虛幻的神靈,他們肆意解讀古老經書的內容,將新刻的壁畫渲染成過去遺留的寶藏。
而這一切的目的,就是讓人將他們當做神去供奉,讓他們自願奉獻口糧錢換取心靈上的滿足,好暫時忘記餓肚子的事實。
前門鎮陷落的那一晚,他知道祈禱沒有任何作用,知道普通人朝拜的神只不過是教會虛構的假象,可還是讓人帶領著他們祈禱。
因為那樣,這些驚慌失措的人就不會到處亂跑。軍隊也就可以圍繞教堂設定戰線,保護這裡的人。
他計劃的很完美,只要能拖延一段時間,等到火炮佈置完成,等他用魔法解決掉那個雪巨人,他們就可以守住前門鎮。
可伯爵卻放棄保護城中的百姓,選擇撤軍,徹底放棄了前門鎮。
那時候的那幅壁畫,用上了人類能夠找到的所有色彩。它遠比面前石壁上的這一幅畫更讓人震撼。
北方人無法想象的震撼。
他的視線定在神捂住的雙眼畫面上。
“我不知道你們北方人是怎麼靠著對神的盲目信仰生活。”萊爾的視線從神靈的壁畫上移開,他用左手摸向衣服內側的口袋。
小時候的萊娜經常流眼淚,他養成了隨身帶著手帕的習慣。
萊爾將手遞給希琳。
“比起那東西,海眷者居然會掉眼淚更讓我驚訝。”
他又像是灰港的那個家夥了。
希琳接過手帕,惡狠狠地回答:“我小時候經常哭,不想練劍的時候每天都哭。”
她的話語再一次停頓。
那時候,每天陪著她練劍的就是海之神的最後一絲意識。
海之神已經隕落。而剛才,她從一幅幅壁畫上得知了祂的歸處。
這裡是海之冢。
長久的沉默,那種因為寂靜誕生的不安混雜上詭異的光引起的惡寒迅速從昏暗中朝著兩人襲來。
這一次,萊爾·亞當斯主動開口。
“我不相信神愛世人的童話。”
壁畫上繪制的世界很美好。神靈為了拯救人類獻身的故事很美好,可他看到的不是這樣。
“如果你見過因為吸入棉絮而不停咳嗽的勞工,見過為了救濟麵包撕扯怒罵的人群,就不會覺得這個世界上有神,或者說,不會認為所謂的神,會低下祂們高貴的頭顱去愛世人。”
希琳收起那張手帕。
“我沒有見過你說的那些事,我對南方陸地的瞭解只來源於同伴的描述。”
在嚴寒中,母親捂死自己的孩子,伴侶拋灑伴侶的骨灰,因為寒冷與挨餓不得不朝著兇猛的野獸發起沖鋒時,北方人也有北方人的困境。
“可你也沒有了解過北方。我們不只有對神的信仰,我們活著,是因為同伴之間相互照顧。”
“你想照顧的同伴用魔法把我們兩個弄到這個鬼地方。”
“說不定是不想和談的南方人做的。”
“我們誰也無法說服誰。”萊爾平淡地指出一個事實,“你不瞭解南方正如我不瞭解北方。”
這是實話。希琳移開視線。
現在也不是互相瞭解的好時候。
“比起爭論這些沒有意義的事,不如早點想辦法離開這裡。”
萊爾的視線落在前方。
“你說得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