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路,別學我。”
壁畫的內容讓她感覺到不適。可同時也讓她想起海之神曾和她討論的自由。
在她還小的時候,曾想要如同大海一樣自由自在。這是她最開始想要成為船長,開始航行的理由。
海之神卻告訴她。大海並不自由。
祂說,大海不能越過陸地的區間,否則會帶來無窮無盡的傷害。
“無窮無盡的傷害。”
這幅壁畫像是南方人的産物,只有不缺吃喝的南方人才能將藝術的價值發揮到極致。可她明明知道,這裡是極北之地的迷霧海。
壁畫綿延,像是一首敘事詩。
神的影子一道又一道浮現,面對著世界樹頂端溢位的光芒。
沒有表情,沒有話語,卻能夠感受到祂們的決絕。
希琳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只是覺得它會吞噬一切。
就像是小啞巴給她的那封信上寫的一樣。迷霧籠罩的海域裡出現了一張填不飽的嘴,它會吃掉所有活著與死去的東西。
它會吞噬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的神選擇面對這張貪婪的嘴,海之神毅然在列。
神的影子一道又一道消散,那溢位的光也越來越淡。
大海恢複平靜,虛弱的海之神輕輕閉上眼睛。
祂伸出手,捂住了雙眸。
祂在哭。
壁畫的盡頭,從高處墜落的神靈砸在海中,承載著祂的海水為它們的神讓路,在海之中形成一處靜謐的空間。
這裡沒有生機,只有流淌的海水,與永遠沉睡在此,不會蘇醒的大海的神。
希琳加快步伐,快步越上面前的平臺。
她回過頭,注視著面前記錄著神靈消失真相的壁畫。
這裡沒有其他人存在的痕跡。
那條讓她和萊爾·亞當斯透過的小路冷酷地截斷畫面。
他們的腳下,壁畫繼續著,主角卻變成了凡人。
被洪水沖刷的城市在漫長的時間裡恢複了過往的繁榮。
凡人砍斷樹木,凡人扛起巨石,凡人放牧牲畜,凡人綿延生息。
從始至終,這場毀滅所有神靈的災禍都未曾摧毀人類。
那條小路,是神靈抵抗的死線。
“你哭了。”萊爾·亞當斯靠了過來。
他回頭,也看到完整的壁畫。
他蹙起眉頭。
“一幅畫而已。”
“神在流淚。”希琳輕聲說。那就是神泣寶石誕生的時刻。
她一直都想要知道,神泣寶石為什麼存在。在海之神殘留的意識與她告別的時候,曾說過,神不為了死而悲傷,可祂的眼淚真實存在,祂的悲痛也時時困擾著她。
她能在萊爾·亞當斯身上感受到神泣寶石的氣息。雖然不知道他把神泣寶石藏在了什麼地方,但他也一定能夠感受到從寶石中傳出的神靈最後的情緒。
“神在流淚?”萊爾的視線定在一幅壁畫上。距離遙遠,光線昏暗,他只能模糊地辨認出一道影子捂住雙眼,卻看不清具體的樣子。
畫上的是神?而祂的動作,那不是逃避目睹人世間的疾苦,而是在擦拭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