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這個,舊友不由得想起他們年幼時候一起鑽進酒窖裡偷酒的日子。
“好主意。你就惦記著這口。”他回應,“不過,要等到豐收節之後了。”
萊爾知道這是農忙的時日。他將最後一瓣橘子嚥下,刺痛感終於消失。
“我會待到那時候的。”
沿著柑橘樹林地旁的小道往西走一個小時,樹林逐漸稀疏,人為修剪的草地出現在眼前。
古老的石頭城堡散發著時間沉澱的氣味,不需要靠近都能夠感受到那種厚重感。
米德爾頓是古老的姓氏,足有四百年歷史,世代相傳的爵位在這一代輪到了梅麗莎·米德爾頓。
他不能稱呼她為母親,而是和她的封臣一樣稱呼她為米德爾頓夫人。
米德爾頓夫人,而非米德爾頓大人。
梅麗莎是封地的領主,卻不是控制這塊土地的人。
她未在出嫁之後跟隨夫姓,依舊保留著“米德爾頓”的父姓。這是她繼承爵位的資格。
米德爾頓公爵的兩個男性繼承人都死了,梅麗莎是他唯一的血脈。
所以,她是公爵。
而這片土地實際上的控制者,是鹹水與風暴教會四大樞機主教之首,他的生身父親。
萊爾迴避城堡的正門。他是私生子,不能和正統繼承人一樣從正門進入。
在古老貴族禮儀的約束下,他和僕人沒有差別。
僕人們也看不起沒有正統頭銜的私生子。
梅麗莎女爵擁有合法的丈夫。
未婚生子因為公爵的身份只能淪為飯後的雜談。可因此出生的孩子不會消失,他伴隨著“亞當斯”這個沒有歸屬的符號,成為這座城堡最不受歡迎的存在。
萊爾的同胞妹妹則要幸運得多。她是誰的孩子不重要,她出生在母親擁有丈夫之後,她享有“米德爾頓”的姓氏,擁有繼承權。
萊爾很清楚。他們不會讓女孩繼承爵位,梅麗莎是不得已的例外。
男孩擁有繼承權,因此不能擁有頭銜。女孩沒有繼承權,就需要頭銜來賣個好價錢。
他的父親向來懂得如何讓利益最大化。
更可悲的是,他只能按照他的意志行動,每一步都不能出錯。
從廚房的後門進入城堡,沿著樓梯往上,避開大廳與會客廳,從僕人們用的樓梯來到女爵的書房。
萊爾站定在裝飾華美的門前,猶豫著該不該敲門。
梅麗莎夫人應該不想看到他。她厭惡他。
他的存在代表一段扭曲的關系,他每一次出現,便會再一次撕開梅麗莎夫人的傷口。
“你回來了。”身後響起的聲音讓萊爾打起精神。他轉身,按照南方的禮節向來人施禮。
“大人。”他低下頭,金發自鬢角垂落。
米德爾頓大人站在萊爾面前。他是女爵的合法丈夫。二十年前,他是主教的貼身侍從。
“為什麼不進去?”他是個和善的中年人,聲音沉穩,體態勻稱,對人對事總是一副好脾氣的樣子。
但這只是他混入上流社會需要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