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琳長長舒出一口氣,合上航海日誌。她捏著寫著詞彙的字條。
朱麗安娜的問題觸及到她很少想起的一段回憶。
傳言中,海眷者掌握著兩種招式與風格完全不同的劍術,波濤之怒與淨水之舞。不管是南方人還是北方人,只要提及海眷者的劍術,他們都會提起這兩個詞語。
其實,這是錯的。它不全面。
她確實使用這兩種劍術,但這兩種劍術不是她的全部,她只是經常用它們,因為從未有其他人能夠逼出她掌握的其他劍術。
她以前想糾正。但大祭司告訴她,假的訊息為她迷惑敵人。希琳不能理解,只是本能地相信她的判斷,她一直沒有糾正這個錯誤。
她的劍術來自海。她的一切都來自海。
海眷者的頭銜從她出生的那一瞬起就和她繫結在一起。很多人說這是假的,根本沒有舊日海主。
人只願意相信他們相信的,她沒法糾正所有人。但海的神真的存在,以前存在。
她見過祂。她的劍術來源於海,來自那位掌握著大海的神,神就是教授給她劍術的老師。
這是一個沒有人知道的秘密。
她曾和那位神約定,在她有足夠的力量保護朋友、保護大海之前絕不透露任何與眷者這個身份有關的一切。
可人們還是知道了一切。
那個不知道從何處來的預言傳的到處都是,剛開始只在北方的土地上,後來逐漸蔓延到南方,東方和西方。
海眷者,海眷者,被海眷顧的人類,海的女兒。
到處都是。
希琳記得祂,雖然已經很模糊了。
祂有一頭長發,顏色看上去像是藍色,但捏起一根卻是透明的,和海一樣。
祂是嚴格的引導者。從她兩歲開始就開始教授她劍術,她那時候連走路都搖搖晃晃,卻要舉著和自己一樣高的水劍揮舞上千次。
祂說,這是保護的力量,她必須要學會。
她會累到流淚,然後在柔軟的沙地上打滾,發誓再也不要起來,發誓要想要討厭的祂立馬死掉。
現在回想,祂其實很溫柔,每一次都會輕輕擁抱她,任由她抓弄祂海水一般的長發,輕輕為她哼唱屬於海的歌謠。
“希琳。”
祂會念她的名字。
“你出生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死了。”
死了。她又害怕又難過。
祂說自己死了,可祂抱著她。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神總是為她擦幹眼淚。祂說,別難過,我的女兒。
“神不為死感到難過。”
希琳望著單舷窗外蔚藍的大海。她從不記得祂具體的樣子,神的模樣對凡人來說總是很模糊。
祂教給她的劍術卻刻在骨頭上,沒有半點被遺忘。
神不是不為了死而難過嗎?
希琳無聲的詰問。
那神泣寶石為什麼存在?為什麼無聲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