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倒是來了,不過一見面就撒嬌:“陛下這讓臣女如何參謀法兒,臣女若說要拿那頭領換南安王,不是臣女本意,臣女若說不拿那頭領換南安王,您難道願意聽?”
被太上皇惡狠狠敲了一下:“越來越沒規矩,朕何時預設了要保南安王了?”
黛玉順順當當地坐在太上皇膝前的腳踏上,以膝下承歡的姿態給太上皇揉著腿,輕聲道:“陛下,先前是否許嫁公主,大臣們已經是把漢家青史上,計拙是和親的話說了一遍又一遍,如今要不要拿海寇首領去換和拿公主去換幾乎是同一回事,您讓大臣們去議,難道還想聽大臣們再講一遍計拙是和親嗎?”
太上皇還想再敲黛玉一下,可看著黛玉揚起的臉蛋兒,究竟是自己當孫女兒養的小可愛,既然下不去手,也只能嘆了一口氣。
“可是陛下。”黛玉沒見太上皇反駁,便道,“大臣們的議論臣女都看了,並沒有特別新鮮的話。”
所以從某種程度來說,救南安王,除了照顧你的情緒之外,真正一點價值都沒有。
太上皇尤在堅持:“武將們若是被俘就得自盡,此風一長,何人還敢徵戰沙場?”
黛玉確實不好用“你說的話你自己信嗎”的目光來看太上皇,只好繼續勸說:“武將們若是被俘,國家就一定拿公主拿利益去換,此風一長,將軍們難道不會說戰敗就戰敗,將士都不願用命守護國家,百姓焉能保全?”
太上皇:“……”
也沒有什麼話好說了。
黛玉縱使還有一堆公務,既然都來太上皇這兒了,也就放下那些公務,安心給太上皇揉著腿,絮絮再說起一些元嘉帝吩咐過有機會就給太上皇講一講的國事。
太上皇倒是也聽進去了,理智一被佔用,感情就得退一射之地,其實細想,太上皇和四王八公也沒有什麼多餘的情分,究竟天下是太上皇的長輩打下來的,又不是太上皇自己,太上皇是孝順長輩,才對四王八公容讓至今。
可是細想,就像英蓮在江南勸賈母一樣,一過尚不會二罰,難道一功要二賞?賈母優容家奴時賈家是什麼樣子,賈赦對家奴一是一二是二之後賈家是什麼樣子,這難道還不能當做警示嗎?
太上皇的目光閃閃爍爍,一心兩用地聽著黛玉的回報,想著南安王的事情,偶爾也回應黛玉一兩句,問某個提拔的官員履歷,問某個遭災的地域現狀,問國庫如今結餘如何,聽黛玉說完了國事,才噓一聲:“朕再想想吧。”
黛玉也沒別的話說,告退而已。
既然陪了太上皇說了好半天的話,回來自然就有了如山的公文,隨便吃了兩口點心便投入戰鬥,可看了沒兩份,黛玉茫然地抬頭,緩了一會兒,又從頭看起了手頭的文書。
黛玉開始認真地後悔,在吳青霜去廣州之前,她怎麼就和這位姐姐沒太多交集呢。
當然,如果我知道她是這個性格,我也不會攔著她去廣州,但至少我不會受太大的驚嚇呀——
最新的奏報裡寫,海寇這不是提了要拿南安王換他們頭兒的條件嘛,寶釵這不是也不好做這麼大的主嘛,然後海寇等不及了,海寇要立刻見到他們的頭兒。
所以他們幾個當家的商量了之後便組織力量,夜襲了皇商的駐地,離廣州不遠的一處獨立小島。
薛姨媽和薛蟠人間不值得,本來就是窩裡橫的性格,對內如何赫赫揚揚,對外就有多畏畏縮縮,這種事寶釵都不稀得告訴他們,畢竟徒添煩惱而已。
當然,哪怕是寶釵自己,在海上偶爾有些摩擦,她倒是見慣了也不覺得有什麼,但真等海寇來了那麼多,海面上是連片的火把和隱隱約約的船隻,她都有點慌。
但吳青霜興奮了。
吳青霜“嗆啷”一聲長劍出鞘:“諸位,聽我指揮,隨我殺敵!”
寶釵養的那些個海上的護衛也都是見過血,雖然吳青霜是個女孩子,但能帶領他們提刀砍人的女孩子那肯定比將軍帶勁兒呀!
海寇也不是傻的,當然知道拿南安王出來讓人就範,寶釵究竟是個誰也不想得罪的性格,難免動搖,但吳青霜阻止了她,還讓人把海寇頭子也綁了來。
吳青霜的方案是,換人是不可能換人的,但別的事咱們也不是不能做。
什麼別的事呢?
——你們要剁南安王的手指,我們也陪一根,你們要挖南安王的眼睛,我們也陪一隻,如果你們要砍頭,那我們也只能跟著了。
海寇大怒,也不提什麼南安王了,當即開始攻擊,吳青霜也不怕,寶釵訓出來的護衛雖只是護航之用,但好在吳青霜也來了一段時間了,基本的軍事訓練也開展過了,將門虎女絕不和你開玩笑,指揮起守島來拿叫一個有條不紊,甚至還能安排了機動力量預備著海寇退卻後出海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