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帝眉目微動:“有理,可是家務誰來做呢?”
“沒有人在家,就不會有家務。”貴妃笑。
元嘉帝覺得貴妃說的有趣,開始挑刺:“縱使老人能照顧自己,可女人出門了,孩子呢?”
“學塾啊。”貴妃道,“倘若男子有田可耕,女子有工可做,小兒有書可讀,難道不是盛世氣象?”
元嘉帝靠著貴妃,暢想了好一會兒,長噓一聲:“倘若絲綢生意有得做,其實還有一重好處。”
貴妃側頭,濃顏系大美人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元嘉帝感覺虛榮心都得到了滿足,道:“土地兼併。”
貴妃的表情都凝重了起來。
土地兼併有兩重問題,一在士紳不納稅,二在失地農民無生計,哪怕現在只能解決失地農民可進城務工,朝廷的統治難度都能下來許多。
“陛下要說這個。”貴妃笑起t來,“就更高瞻遠矚,妾身不及了。”
但這終究也只是一段私房話而已,究竟能不能一切往最好的方向發展,還得看海外貿易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
現在要緊的還是科舉。
三日之內,三法司都牟足了勁兒地抓人,賣試題給林如海的有一個算一個都得抓起來,翰林院批卷子批得飛快,所有寫得好的舉子都成了犯罪嫌疑人,第二道題目火速送到翰林院的同時,舉子們突然被通知,試題洩露,暫停考試,各回各家。
舉子們都驚了呀,但也不敢吵鬧,原本還有人為盤纏發急,出考場時被發了二十兩銀子,簡直恨不得立刻跪下來叩謝天恩。
然後,才是真正的血雨腥風。
——十八房考官禁足待查。
——賣考題的商販以及他們供出來的所有考題來源入獄,三法司會審。
——從元嘉帝出題直至林如海拿走考題期間所有進入過養心殿的宮女太監都進慎刑司問話。
——第一卷和第二卷水平差距過多的所有舉子全部到鎮撫司過堂。
五日之後,鎮撫司的侍衛提走了軟禁中的張齋。
鎮撫司大牢裡,黛玉看著下手的張齋,仍然很溫柔:“給張大人挪張凳子吧。”
凳子很快就來了,張齋頗驚疑不定,黛玉卻先笑了:“說起來,張大人還是我的長輩。”
張齋笑了一聲,眸中卻疏無笑意:“小林大人有話就問吧,不必套這些近乎了。”
“其實沒有什麼好問的。”黛玉聲音很淡定,“張大人最多就是知道考題已經洩露的事,但偷試題的另有其人,現在雖有人想把事情攀誣到張閣老頭上,說成是張閣老偷得試題,給的張大人,但陛下不是很信。”
張齋:“啊?”
……不是,你是這麼審案的嗎?
你什麼都抖摟出來了那你還指望我說什麼嗎?
黛玉卻心平氣和,甚至有些悲憫:“不過呢,事情既然發生了,總要有人為此承擔責任,陛下也可以選擇信,把這個案子結了,以安天下讀書人之心。”
張齋一下子呼吸都困難了:“這……這不是糊塗斷案麼?下官的兄長是冤枉的!”
黛玉意味深長道:“不痴不聾,不做家翁吶。”
不冤枉張家,難道真的讓那龍子鳳孫來擔責,鬧得在天下人面前丟皇家的人麼?
張齋:“……”
終於認命了一樣,緩緩地癱在了椅子上。
這倒讓黛玉笑了一聲:“看來,真的是某位皇子偷的試題?”
張齋簡直要跳起來。
你詐我?!
“說吧,張師傅。”黛玉換了一個稱呼,仍舊和風細雨,但在張齋耳中,簡直電閃雷鳴——只有上書房的皇子世子們會稱呼張齋一聲“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