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也不是凡俗女子,提起什麼婚事就開始捏手絹臉紅跺腳然後“聽憑父母做主”,她害羞,主要是因為那詩也不是她寫的呀!
她當時壓根就沒想到還需要頌聖!寫的都是什麼呀!
林如海在前院招待賈政,就是不招待也萬萬沒有姑父單獨見內侄女的道理,探春的這點不好意思,也只好和英蓮說。
英蓮寬慰探春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得了這樣好的機會要抓住才能不負了黛玉捉刀代筆的心呢,認真地問起探春想要什麼樣的夫君。
探春再是個顧盼神飛的闊朗人,佔著別人的勞動成果終究也是不好意思的,小聲道:“倘若可以的話,告知那位公子詩不是我寫的,倘他不嫌,我還挑什麼呢?”
英蓮本就喜歡探春——天救自助者,探春去江南一趟還知道問林如海要書單,甚合英蓮的脾氣,探春如今也不攬功,更讓人覺得有心胸有氣節,是以英蓮聽了只笑:“那,妹妹有什麼好詩沒有?”
探春“啊?”了一聲。
英蓮道:“給那位公子坦誠詩並非妹妹所寫不難,但若那位公子問起妹妹有什麼詩作,總要有話回他呀。”
探春終於是有點議親的意思了:“我回去諏幾首,讓小廝帶給姐姐。”
英蓮笑著點頭,又道:“還有,文人和武人,有爵之家還是無爵之家,妹妹也總要給個方向。”
探春都驚詫了:“有這樣多的可以選?”
“妹妹且說。”英蓮拉了探春的手,真有了姐姐的模樣,“合不合適的讓舅爺和義父斟酌去,倘實在有一項二項不合妹妹的要求,我們卻都看著好的,我那時再往榮國府去和妹妹講吧。”
多提一句,英蓮已經成婚了,就在元春省親之後。
實在是年紀也大了,範公子也果然一鼓作氣考上了舉人,想早點把事情定下來好安心讀書,便由林如海做主,擺了幾桌酒,給英蓮置辦了一份嫁妝送她出門,既然是已婚婦女,四處走動走動,是一點也不妨事的。
探春紅著臉:“都聽姐姐的。”
左右嫡母是已經那樣了,生母又靠不住,好歹得了個溫柔靠譜的大姐姐,不聽她的,又能如何呢?
當日,林如海與英蓮送走了賈政與探春後,英蓮便給林如海細細說了探春的興趣愛好,末了道:“這都還罷了,我最敬這位三小姐的是她說實不敢領那首詩,必要給您與舅爺挑好的人說明原委才好。”
林如海點點頭:“夫妻之間,本就講一個誠,三丫頭能有此心,日子t總不會差哪裡去的。”
一般說來,民間怎麼鬧,都難有一字半句傳到宮裡,但探春這個不一樣,“何須耕織忙”的風聲都是宮裡的娘娘們和進宮請安的孃家人說起來才傳出去的,自然在孃家人再次入宮請安的時候,和娘娘們說起這“何須耕織忙”的親事。
這於別人來說不過閑談,於貴妃來說就又是吹枕邊風的機會,又雙叒叕一次在元嘉帝過來時撒嬌:“陛下,比黛玉小一年的孩子都已經在議婚了……”
被元嘉帝含恨敲了一下腦袋。
貴妃就退而求其次:“那不能只讓黛玉陪著賢德妃歸省呀,我也要黛玉陪。”
這個要求倒是好實現,就是元嘉帝都有點無奈:“要黛玉陪,也要小八陪,是吧?”
貴妃點頭!
元嘉帝都笑了:“行行行。”
就是還是有點牽掛蘇瑾:“還讓黛玉去問一問蘇丫頭,同去否。”
貴妃點點頭,又笑:“吳丫頭呢?”
“不讓她去了。”元嘉帝道,“太後才抱怨呢,說她調教得好好的姑娘,出去玩一回心就野一回。”
貴妃其實覺得小姑娘愛玩一點也不是什麼錯,小聲道:“問問嘛,小丫頭自己拒絕,比咱們不給機會,更能讓太後開心呢。”
元嘉帝一想也是:“也好。”
吳青霜究竟是知進退的,出去玩了一趟,和太後講了一連串的賈家一幹人等如何不知進退如何沒有政治意識,逗得太後笑上一場也就算了,貴妃再邀請她出宮,她果斷地選擇了拒絕。
但蘇瑾這回答應了。
貴妃頗意外,但她終究憐愛孩子,蘇瑾既然願意去,她自然也要安排妥當。
該說不說,地位越尊貴,舉止越隨意,元春出宮省個親,生怕被別人說了沒規矩,那是什麼程式也免不得的,但貴妃就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