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是為義忠親王的事來的啊,那沒事了。
什麼?!為巫蠱的事情來的?我家和諧得很,哪有什麼巫蠱的事。
……我夫人魘鎮了我老孃?!
大人們縱橫官場多年,腦滿腸肥的比比皆是,這麼刺激的訊息一來,當場厥過去的人都不在少數。
賬本上涉及的夫人太太被連夜捆走了。
當然也有人不願意被連夜捆走,便如南安王太妃,直接喝罵大理寺差役:“我乃國家超品誥命!沒有旨意,誰敢動我!”
所以她進的是慎刑司。
蘇瑾拿著皇後的懿旨親自押走的,押走時還對南安王妃禮貌地點了點頭,說:“還不知太妃魘鎮的是何人呢,倘若是娘娘,到時我再來告知。”
南安王妃的表情那叫一個一言難盡。
但,難道行魘鎮之事的人,就都是女人不成?
答案是,男女平等。
雖然和馬道婆有牽扯的都是女性,但相當一部分夫人太太入了獄,還沒怎麼捱打呢,看到一屋子的刑具就開始往外抖了。
——是我家老爺找我抱怨官實在升不上去,我這才說了有個邪法兒或許可以試一試的!
但,無緣無故腳一蹬當場“我要死”的人裡,女性數量遠大於男性,又是何道理?
已經奄奄一息的馬道婆給的解釋是,國運。
國家自有氣運在,承擔了國家行政職能的官員自然受國運庇護,豈是那些沒有道行的小鬼能侵擾的?
偶爾會進宮給太上皇、皇太後談講經文的老神仙,曾經賈代善的替身,張道人也親口認證:“那婆子倒也有些見識,其實這也是魘鎮之術登不得大雅之堂的緣故——所謂一命二運三風水,四修陰德五讀書,五件事裡但凡佔那麼一件兩件,也就不怕什麼巫蠱詛咒了。”
太上皇見張道人,大多數時候是帶笑的,退休老人了,看張道人鶴發童顏,精神矍鑠,飄飄欲仙,便彷彿自己也沾了仙氣似的。
但聽張道人肯定了馬道婆,太上皇臉上的笑意都收了收。
張道人知道自己失了言,但究竟不是太上皇肚子裡的蛔蟲,也沒黛玉那份行走宮中的謹慎和聰慧,究竟不知是哪裡說錯了。
只好默默把後頭“巫蠱是小道,於世道影響有限”的瘋狂暗示太上皇不可就此開展滅道運動的詞兒收了起來,預備以後再找機會好好說。
太上皇終究講道理,不會和一個方外之人計較,安靜了一會兒,又從袖中拿出一份八字:“張仙師看看這份八字?”
張道人接過,原沒當回事:“陛下想問什麼?”
太上皇眉目微閃,想了一下,道:“不問什麼,隨便看看。”
張道人可不敢隨便,修了這麼多年道,“不問什麼”就是“什麼都想問”這一點他還是清楚的,垂眸一看,再掏出手指掐算了一番,表情就嚴肅了。
太上皇:“怎麼?可有不妥?”
張道人猶豫了一下,道:“卻不知這位姑娘是陛下何人?”
這也是有功夫的——倘若直接問是什麼人,就是江湖騙子看八字,什麼資訊都沒有,預備騙點話好瞎掰的操作了,點破了是個姑娘,也是讓太上皇放心,他真的有點本事之意。
太上皇卻不受這個糊弄,道:“你也甭管是朕什麼人,照算就是。”
張道人無法了,只能道:“她是個轉世的仙子。”
這就和馬道婆開口就是姑娘這樣的神仙對上了。
太上皇微微頷首,道:“下凡所為何來?”
“原本似乎是為的報恩,但那恩看上去也蹊蹺,似乎是被什麼人騙了,想來神仙之間,也有些陰私之事。”張道人回答得很艱難,“現在麼,一團金光,看不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