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才要發作的,又沒想黛玉會這麼說,好奇了起來:“什麼軍令狀?”
“您就安安心心去揚州。”黛玉道,“等您回來的時候,一定什麼事都妥當了,您就安安穩穩等著見您的孫女娘娘,可好?”
賈母才不信,她去江南又去不出錢來,沒錢分家也白分,有錢誰分家啊。
但她看了看下頭的兩個兒子,還是決定去吧。
實在……不想管了。
對兒子是真失望,對女兒也是真思念,哪怕已經見不到人了,去上一炷香,也算是盡了老母親的心了。
鳳姐和探春也因而隨行。
當日,賈母本欲招待黛玉一頓家宴,黛玉卻不敢在賈家多呆,也沒有單獨去和賈赦或是賈政聊什麼,只說宮中還有不少事務,略吃了一盞茶便回宮了。
肯定要第一時間給元嘉帝彙報的。
元嘉帝當然知道黛玉在榮國府裡做了什麼,對著黛玉便笑:“還以為你會給你兩位舅父如何痛陳厲害,卻不曾想,只是把你外祖母支走?”
“陛下哪裡的話。”黛玉嗔怪道,“不是還支走了璉二嫂子和三妹妹嘛。”
“她們頂什麼用啊。”元嘉帝嗤之以鼻。
黛玉感慨了一聲:“能讓分家的事情不那麼往外攀扯,只在榮國府內,在我兩個舅父兩個舅母之內解決。”
賈母在,這家是沒法分的,老太太一個暈倒一場小病,孝子賢孫們分家是不孝,不分家是不忠。
鳳姐在,榮國府畢竟是她在管家,回頭兩房一筆一筆分起家産來,但凡少了缺了什麼東西都讓她找,找不到了就是她的不是,她一個媳婦,得被煎熬死。
黛玉雖和鳳姐沒什麼交情,但好歹和賈璉相處過一段時間,能撈一下賈璉的妻子,幹嘛不撈呢?
元嘉帝又問:“賈政那個女兒,又如何說?”想著,自己都笑了,“總不會是給賢德妃賣個好兒吧?”
“哪裡。”黛玉道,“一些女兒家的察言觀色罷了。”
“哦?”元嘉帝想聽。
黛玉也只能老老實實回答:“臣女入宮之前,去過外祖母家拜訪,大概看了看同輩的姐妹們,入了宮的大姐姐不算,東府的四妹妹也不算,二姐姐三妹妹都是庶出,二姐姐溫柔靜默,三妹妹顧盼神飛,那是個人的性情,也不分什麼高下,有趣的是,未見二姐姐與大舅母對過眼神,三妹妹卻是常對二舅母笑的。”
“這又如何呢?”元嘉帝原本是吃了飯和黛玉饒舌罷了,這下是真來了興致,想聽聽黛玉理家的邏輯。
黛玉道:“也就是說,大舅母和二姐姐之間並沒有什麼感情,看二姐姐的模樣,也是不多說一句,不多行一步的主兒,分家傷不到她。
但二舅母無論是面上功夫,還是真心如此,總之應當多少對三妹妹有些疼愛,如此一來,不把三妹妹弄走,分家之時,無論是真心孝順,還是面上功夫,三妹妹少不得要為嫡母爭一爭,可她一個女兒家,真的去爭了,也就失了姿態了。
將來婚事,於二姐姐,有三妹妹對比,大舅一房會記恨二姐姐不為大房爭,自然得不了什麼好的,於三妹妹,大舅一房亦會記恨她當年為二房爭,若是往外散t些不好的話,更得不了什麼好的。何苦來呢?”
讓探春離開,迎春就是什麼都不做,沒有可以對比的物件,自然也就談不上對錯了,對大家都好。
元嘉帝都有些感慨:“你為他們,也算操碎了心。”
黛玉倒不否認自己操的心,只是故意老氣橫秋地搖頭:“臣女又有幾個外祖母家在哪裡呢?”
元嘉帝莞爾,但突然想起來賈家還有別人呢,便道:“賈璉支不走也就罷了,賈政家裡那個孀居的寡婦也不提,你不是還有個銜玉而生的表哥麼?怎麼不一併支走他?”
並且很順吶——賈璉在未做官的時候,幹的就是給榮國府到處跑的活兒,去江南接黛玉都是他,這會子賈璉被朝廷徵用了,榮國府內的男丁也就是這個十四歲的小家夥了,讓他護著老祖母往揚州去一趟,也是慢慢培養他待人接物的意思,為什麼寧願讓賈母和孫媳婦孫女出門,也不弄個男丁陪著?
“但凡中用。”黛玉唏噓了一聲,“臣女也就這麼安排了。”
元嘉帝挑眉:“何以見得他不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