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她自己想法子吧。”皇後給元嘉帝夾了一筷子菜,“她在陛下教她的那些事情上表現如何,妾身不知,但妾身也想看看,她在女人家的事情上,有多大本事。”
元嘉帝一挑眉:“蘇瑾還是黛玉,梓潼還沒想好啊。”
“瑾丫頭無處不好,美得就像冬日裡才鋪上的雪。”皇後這句話很真心了,“但黛玉是一塊玉。”
“區別是什麼?”元嘉帝沒有很跟上這個思路。
“雪嘛,掃一掃,動一動,哪怕日頭稍微大些,也就化了,不知將來的環境對這雪到底有益無益,也就不好下決斷。”皇後道,“所以妾身想讓瑾丫頭經一些事來著,但宮務於她實在很難說是什麼事,當然,於黛玉來說,也未必是什麼事。”
說到這個份上,元嘉帝也知道皇後是什麼意思了——真正的“經事”,比如給閨秀們出的那道“皇室與民爭利”的題,黛玉有黛玉的答法,蘇瑾有蘇瑾的思路,很難說二人的高下。
但在“如果你有這麼極品的親戚你會怎麼處理”的事情上,黛玉目前的答卷是沒有瑕疵的,就是寶釵也才勉強答了個及格,至於蘇瑾……
她沒有極品親戚。
“梓潼問過麼?即便她家人都省事,但若是將來多了一門兩門不講道理的,她會如何處置?”元嘉帝也好奇了起來。
皇後搖頭:“空口白話,總是能說得天花亂墜,到底能不能做得出來,做得妥當,還是得看具體辦得如何啊。”
這讓元嘉帝也感慨起來:“是,真正要倚重的兒媳,還是經得起事的要讓人放心些。”
才洗漱了要睡覺的蘇瑾,惡狠狠打了個噴嚏。
那都不說了,次日,黛玉出宮。
仍舊非常低調——實在是這個身份不好張揚,真要敲鑼打鼓地去榮國府,那榮國府也好,黛玉也好,都得被架在火上烤了。
賈母此時已經是醒了。
賈赦既然硬氣地把事情向官府起訴了,索性也懶得在賈母這裡再裝什麼孝順,只自己悶在東院裡,也不讓邢夫人去賈母那裡伺候,還一大早就讓賈璉和王熙鳳連個迎春也過來,反正無論怎麼的,就是要擺一個大房的態度。
但也只是擺態度了,關於接下來的事情該咋辦,賈赦的腦子一片空白,要問賈璉,賈璉其實一時也沒什麼太好的辦法。
賈母那邊則是賈政王夫人和李紈好好伺候著,寶玉是六神無主,只知道嫌棄須眉濁物一天天的淨想錢,探春有些想法,但根本沒有她說話的地方,惜春事不關己,低頭玩自己的頭發絲罷了。
同樣的,二房也不知將來該如何是好。
在這樣的沉默和尷尬中,婆子來報,說林姑娘來了。
賈母就是病著都要跳起來了:“快讓林丫頭來!”
黛玉還沒進門呢,自不知榮國府現在是鬧到了怎樣的境地,不過在經過榮國府東院時,還讓紫鵑下去,也給大舅舅報一聲。
所以,當黛玉進了榮國府,才給賈母請安完,賈赦一房人也匆匆到了——賈赦原本不想來,因為他並不覺得黛玉一個小丫頭有什麼必要這樣嚴陣以待,但賈璉是知道救星來了。
林妹妹你能撈薛家肯定也能撈賈家的吧!
雖然來了,卻暫時不敢到賈母面前現,生怕給賈母又給氣暈了,事情還得僵著。
賈母心裡難過啊,摟著黛玉,簡直就是一口兒一口肉的哭得傷心,賈赦自然是個逆子,賈政沒去找賈赦吵架而只知道守在母親旁邊,那也算半個逆子,想起貼心的小棉襖,尤其是小棉襖還死在了自己前頭,更是悲從中來。
黛玉是帶著一肚子t心事來的,屬實不是很哭得出來,只等賈母的情緒發洩個差不多了,方才把聲音放柔了,道:“外祖母,不如,您去江南散散心吧。”
賈母其實也在等黛玉表態——黛玉畢竟是宮裡人,甭管在哪個宮伺候,她能出來,那多少代表的就是宮裡的意思。
這對於如今確實很難接觸到帝國最中心聲音的榮國府來說,很重要。
但,去江南散心?
你別說賈母反應不過來,就是抱了吃瓜的心思想看看黛玉能有什麼手段既不提朝政,又解決榮國府矛盾的魏紫都有些懵,這是哪一齣?
“外祖母,兒孫自有兒孫福,大舅舅和二舅舅的官司我就不說了。”黛玉不管那些,拉著外祖母的手,聲音更柔了幾分,還帶了一點點難過,“我來見您,是因為……娘給我託夢,說她想看看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