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馬上!喪事才辦完人家就上書了!
賈赦的表情哭了起來,甚至抄起了手邊的茶杯對賈璉狠命一砸:“你個前世來討債的冤家!”
我榮禧堂還沒住上呢,規格就得往下改了!
賈璉身手敏捷地避過了這飛來橫物,瓷器碎裂的聲音響起,父子倆再次對峙,又過了不知多久,賈赦才嘆息:“咱們家裡還有什麼隱患,你一併說了吧。”
賈璉賠笑:“暫時還沒有,走一步看一步吧。”
雷嘛,總不能指望一二三四地列明瞭一個個拆,總是要發現一個拆除一個的。
賈赦當天晚上和秋桐睡覺都睡不安穩了,此時寧榮二府正興興頭頭地討論到底在哪裡修省親別墅為好,一天天的,不用天天去衙門點卯的男丁們都在議事,賈赦第二天自然是如喪考妣地去了,稀奇的是,賈璉當日並非休沐,但也在戶部告假,參加了家庭會議。
不過賈璉暫時沒想露臉,站在角落裡,一時半會兒還沒人注意他,只是在寧榮二府男丁們都濟濟一堂,你一言我一語說起這個省親別墅的工程的時候,賈赦到底是說出了那彷彿開戰宣言一般的:
“修省親別墅這個事,我昨天想了一夜,還是不要修了,或者即便要修,也不要從東府的花園修到北邊去,三裡半大,實不合適。”
該說不說,皇帝不急太監急,明明賢德妃的生父是賈政,偏賈政這兩天正經得很,天天去工部點卯上班,一切事物都交給寧榮二府這幫爺們處置,只覺得會一切妥當的。
而一直在積極主張此事的賈珍愣了一下:“咱們昨日還談得喜喜歡歡的,大老爺怎麼突然這麼說?”
“哪有喜喜歡歡。”要是賈赦不把賈璉賣了,也就不是他了,直接示意了一下角落裡的賈璉,“璉兒不也不同意麼?”
賈珍和賈璉的關系一直還不錯,屬於是紈絝時一起嫖過娼的型別,也只是這幾年賈璉有了公務才沒有一起胡鬧罷了,聞言有些稀奇:“老二,這又是鬧哪出?”
賈璉不得不站了出來:“我確實不同意。”
賈珍不理解了,他這個人胡鬧是胡鬧,族長的職責偶爾也是要盡一盡的:“這天大的榮耀,你們西府竟不想要?”
“前些日子我聽聞,咱們家裡還欠了戶部二百萬銀未還。”賈璉知道賈赦是不會出面了,只好自己道,“倘若不把這錢還明白了,就大興土木修省親別墅,怕是戶部那邊不太好圓過去。”
賈珍覺得這哪有什麼圓不過去的,放眼望去哪個達官貴人不是在哭窮,你怎麼不能哭呢?何況這個錢的用途好像也不是那麼必要還吧?
但他究竟只是寧國府的主事人,最多加上一個賈家族長,可再是族長,迎接貴妃省親的事情還得是榮國府決定。
“咳!”賈珍也有些惱了不想修省親別墅你們早說呀,還白耽誤我這麼多天功夫,“到底是西府的事情,大老爺和老二先去和老太太、二老爺商量好了要不要修,我們再議吧。”
這會子誰也管不到賈珍這點小脾氣了,賈赦也不客氣起來:“原是擔心你們先請了先生去畫圖紙,才先過來說了這檔子事情,這正要回老太太去呢!”
賈璉倒是還和賈珍客氣了兩句,扯一扯“原不知道這二百萬的事,是昨日去當值,陛下點了頂頭的侍郎繼續催款子,賬目發下來我才知道”的謊。
但謊沒扯完,被賈赦拉著走了。
事情很快就到了賈母那裡。
賈母都呆了:“好好的怎麼就提起這陳芝麻爛穀子的欠賬來!”
又因為面前是自己一貫不喜歡的兒子,還加上賈赦一貫不著調的行為,當場就:“又在暗地裡盤算我,這次又是為著哪一項沒了銀錢,想法子來擺弄我?”
接著又瞪了一眼賈璉:“你爹也就罷了,你素日是個可疼的,怎麼也跟著胡鬧起來?”
然後不等父子倆回答,就把事情定了性:“到底是要什麼銀子從公中支去,誰攔著你們,倒是好好把這省親的事辦了,別讓外頭看了笑話是正經!”
到底是管了這麼多年家,當年還接駕過的老太太,這一番唱唸做打,幾乎讓人接不了招。
但這個事,賈赦還真不能由賈母這麼唱唸做打一番就過了,跪下道:“老太太,不是兒子忤逆,實在這件事不處置了,家族傾覆就在旦夕之間,倘若老太太實在要堅持修省親別墅,兒子也沒什麼話好說,分家吧,就是多給二弟些家産由著他修省親別墅也沒關系,我能拿到的那一份家産,自是要還了戶部了了欠賬的。”
“你說什麼?”賈母再沒辦法保持那樂呵呵的老封君的模樣了,當即站了起來,又因為起得急了,腦袋一陣一陣發暈,“你再說一遍?”
賈赦也只能硬,實在不行,就分家吧。”
賈母的身子都晃了晃,未及說什麼,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賈赦是真不慣著,老太太不表態便不表態,一邊讓邢夫人趕緊請大夫,一邊自己親自去了官府,交了一份訴狀,訴的就是分家析産,哪怕律法裡有父母在而分家者杖一百他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