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等人走了,太上皇才瞪了元嘉帝一大眼:“原本覺得你挺正經一個人,養了黛玉之後是越來越壞。”
黛玉在屏風後頭幹活呢,聞言都放下了筆,因為混熟了,不必走出去面對面,只嗔怪道:“陛下。”
“還說錯你了?”太上皇道,“這催款的主意不是你出的?老八那樣愛面子的人不會把人逼上死路更不會逼王公貴族們審什麼計你沒料到?薛蟠不成你諫了個薛才人出宮,不是你的手筆?”
黛玉不得不出來拍馬屁:“您真是什麼都知道……”
“倒也不是萬事皆通。”太上皇哼道,“不過是誰的兒子誰自己知道,這回的事就不像他的手筆,全是你個壞東西曲裡拐彎地坑人呢。”
黛玉不好接話了,這也不是怪罪的語氣,請罪更不合適,粉雕玉砌的小姑娘站在那裡,還是元嘉帝訕訕遞了一旁的果子給太上皇試圖轉移注意力:“父皇,別說了別說了,兒子無地自容。”
“你無地自容還給個整的果子。”太上皇其實挺喜歡元嘉帝這回處理事的風格的,更覺得做事急躁的元嘉帝得了個黛玉輔佐,實在是千妥萬妥,但嘴上是萬萬不會饒人,“切開呀。”
切開切開,您還是得好好伺候著的。
元嘉帝才要動手,太上皇又催:“這半天過去了,還沒想好下一步?”
元嘉帝:“……”
這種時候把果子給戴權切就是不懂情趣了,趕緊招手讓黛玉過來,隔個三五步的,就一抬手把果子給了黛玉,自己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棋局。
黛玉也就乖乖削皮切塊,也觀察起了二帝的棋局。
八王認慫,暫時放棄了追繳欠款的事情,讓王公貴族們悄悄出了一口氣,也在提心吊膽等元嘉帝的下一步動作,畢竟元嘉帝可不是以寬仁為主的太上皇,國庫也不比太上皇在位時那連年的風調雨順,這麼大筆錢,不可能沒個著落的。
讓王公貴族們摸不著頭腦的是,一時間元嘉帝竟再沒有提這茬起來,就是給薛蟠奏章的硃批都少了,大多數報上來的,也不過寫個“知道了”便罷了。
照這麼說來,戶部欠款的風波似乎已經過去了?
並沒有。
欠十萬幾十萬的官員實在還不起,家裡的賬本也確實貪太多了經不起查就罷了,那些不過欠國庫個三五千兩銀子,屁股底下也還幹淨的官員們並沒有因為元嘉帝似乎不太重視這個工作而打消自己清賬還錢的熱情。
實在是被勾起了好奇心,想知道自己平時在外頭這樣努力奮鬥,家裡的酒囊飯袋們又是怎樣揮霍自己的勞動成果還給自己哭窮的。
然後,每個被儒家教得明面上生怕銀錢髒汙了自己清白名聲,實際上還是很關心銀錢數量的清流,都覺得薛蜿這個人,不錯。
甚至薛姨媽都收到了好些個原本攀不上的人家的請柬,倒不是什麼大宴會上請薛姨媽過去,不過是家常小聚,然後太太奶奶們會暗搓搓地打聽,您家的那個薛蜿薛少爺,有婚約了嗎?
薛姨媽都懵了呀,故作不知地問:“喲,您這麼問,可是有什麼好孩子想給我家蜿兒介紹?”
“可不是。”都秋天了,太太奶奶們還是扇子不離手,掩著嘴笑了出來,“家裡有適齡的女孩……”又推薛姨媽,“薛太太倒給句準話呢。”
薛姨媽簡直要嘔血三升。
……我倒是想和你們這樣的官家結親來著,可是你們倒是給個兒子啊!
糊弄過了太太奶奶們,回家了就抓著寶釵:“你這丫頭也太實心了,女扮男裝就全是男子模樣……”
寶釵自然不知底裡:“媽這話怎麼說的?”
薛姨媽便把婚事的事情說了。
寶釵:“……”
想想也是,薛蜿……很適合做女婿。
“他”言談舉止沒薛蟠那麼粗俗,明顯是讀過書的,雖是商戶,真培養出了進士舉人來也能算讀書人家,哪怕是考不上,給朝廷辦了那麼久的差,雖然給元嘉帝的奏章一直都是以薛蟠的名義,但元嘉帝那麼精明的人,豈能不知薛蜿的存在,那就相當於是在皇帝這裡掛了號了。
這樣的人,考中了進士便必然平步青雲,就是考不上,走個恩蔭幸進的路子也無所謂,進士們慣例看不上恩蔭幸進的人,那是因為賈政那樣的確實又不會辦事又沒有文憑,賈璉那樣有治理黃河功勞的人就和進士們處得挺好,薛蜿完美地符合這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