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於江南鹽商來說簡直是重大利好!
林閻王可算是要走了,天可憐見,這幾年因他在,多少原本能偷漏的稅款也不敢偷漏了,這筆錢能買多少宅子田地瘦馬!
就為這個,最近已經很想魚死網破的鹽商們,都覺得還可以再忍耐那麼一年半載。
日子還是平靜地往下過。
既然太上皇發了話,黛玉就是再忙,隔個三日五日的,少不得去給太上皇請個安。
退休生活就是好,十次黛玉過去,有九次太上皇在院子裡曬太陽,要麼是二十出頭的太常在給太上皇吹拉彈唱,要麼是三十出頭的太貴人陪太上皇下棋,再不就是四五十歲的太嬪太妃帶著虎頭虎腦的皇孫來兒孫繞膝,每次都有不同的風景。
不過黛玉來了,太上皇一般會讓那些鶯鶯燕燕們都退下,拉黛玉進書房——老人家看書容易累,妃嬪們讀史又只是讀史,交流不了看法感想,搞不了沙盤推演,也沒那個本事結合時事,太上皇就常覺得沒趣兒。
但黛玉都會,她十項全能!
她能評價歷史文獻裡那些升遷黜落波詭雲譎的故事,也能和太上皇你來我往地談講佛理,能和太上皇說起一些時事,因太上皇見她並不會屏退左右,也不擔心說了什麼太過分的話惹了元嘉帝忌諱。
和黛玉相處之舒適,讓太上皇都有些唏噓:“怎麼就不是朕早些發現竟有你這麼個解語花?”
黛玉抿著嘴只笑:“誰發現的有什麼要緊,陛下只說您要玉兒多到您身邊陪伴,玉兒還能不來不成?”
“皇帝用你。”太上皇感慨了,“為的是國事,我喜歡你伴在身邊,為的是私事,兩者豈能等同乎?”
這話的標準奏對自然是“帝王無私事,侍奉帝王令其心情舒暢,怎麼就不是國事呢?”,但真要這麼回答,也就不是黛玉了。
她揚起臉,對太上皇開起了玩笑:“哪裡就是什麼國事了,真要參加國事,陛下許我入科場如何?”
果然得了太上皇不輕不重的敲了一下:“淨瞎說。”
黛玉心裡其實有點小遺憾的,但對著太上皇,還是那小女孩對長輩撒嬌要紅包沒要到的笑容。
宮中一時無話,我們且說寧國府。
賈珍之妻,寧國府的當家主母尤氏在這樣重大的喪事裡,拒絕理事。
女人的反抗向來不會過於直接,尤氏自然不會摔盆砸碗地和賈珍吵“你睡兒媳婦睡出來的爛攤子現在指望我來收拾?做你孃老子的春秋大夢!”,她只說病了。
大夫看不明白病症那是大夫醫術的問題,反正我就是不舒服,怎麼了?官員還許告病呢,我就得給你做牛做馬到死不成?
賈珍也不好如何,又絕對不可能讓寧國府丟了面子,只能託到王熙鳳這裡,求王熙鳳在秦可卿喪事時多照看照看。
要按王熙鳳原本的脾氣,答應了也就答應了,但賈璉參政還是給王熙鳳帶來了一些長進,縱使榮國府的家務王熙鳳實在是沒能推出去,這幾年也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這寧國府的家務……王熙鳳真不是很確定自己能不能接。
便藉故說要回去想想,主要是和賈璉商量。
賈璉幾乎是要跳起來了:“接!幹嘛不接?”
王熙鳳都詫異了,還調戲起了璉二爺:“瞧瞧二爺這反應,這幾年是誰一直在勸我實在推不掉家事,也最好是混一天算一天,早早生個兒子是正經來著?”
“那不一樣。”賈璉的說法是,“家裡的事不必如何狠管,這是姑父的主意,寧國府的喪事盡量辦體面些,是上頭的意思。”
王熙鳳呆了一下:“上頭?”
趕緊追問:“哪個上頭?”
賈璉都要給王熙鳳翻白眼了:“我接觸得到的,能是哪個上頭?”
鳳姐驚了。
——怡親王。
“可……”鳳姐無法理解,“怡親王t為何會關心蓉兒媳婦的喪事?”
賈璉表示他也不懂。
不過賈璉嘛,在怡親王面前向來是個毫無政治嗅覺的小笨蛋,不懂的事情直接問是常態,怡親王也早就習慣了,不太長的話會親自和他解釋,太難說的就讓長史去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