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這是不得不給女兒敲一下子了:“你一定是要比個高下是嗎?就不能都尊著敬著?”
大公主終於不敢說話了。
相比起侍讀們還用猜那最出色的幾個姑娘都去了哪裡,黛玉就門兒清了。
因為公主郡主們的伴讀定成具體哪位姑娘的名單是蘇瑾擬的,皇後批準的,接著皇後讓蘇瑾捧著名單到養心殿來給皇帝看一眼,皇帝懶得看,讓黛玉看的。
黛玉也大概能猜到名單裡頭沒有她們四個,侍讀們都會如何揣測。
但猜就猜她們的唄,也沒有什麼好辦法讓她們不猜呀,面前更要緊的事情是在養心殿立足。
先得解決的事情是丫鬟。
聖上降的隆恩,親自批準了女孩們可以弄個自己使慣了的丫鬟入宮,那無論是誰,多少都得響應一下陛下的隆恩,不然豈不成了不知好歹。
但黛玉就抓瞎了呀。
她在江南時便與林如海分說清楚,說什麼丫鬟都不必帶到京中來,林如海也尊重女兒,終究是連雪雁都沒有堅持讓黛玉帶上,這會子,難道黛玉還能問怡王妃要個丫頭?
不合適。
去信給林如海讓他把英蓮或雪雁送來就太興師動眾了。
黛玉權衡之下,也只好讓宮裡的內侍直接去榮國府問賈母。
賈母呢,在自己那鴛鴦琥珀玻璃珍珠的大丫鬟裡挑了又挑,還是覺得她們都大了,送去給黛玉不太好,指了一個年紀和黛玉相仿的二等丫鬟名為鸚哥的給黛玉,還給鸚哥改了個紫鵑的名兒。
黛玉對榮國府的丫鬟原本有些敬謝不敏,不過是弄一個女孩子進來就算是黛玉也沐浴皇恩了,但外祖母對自己還是上了心了,紫鵑這丫頭確實事事妥帖,又不張揚,這樣的性子在宮裡再妥當不過,漸漸的也和紫鵑交心起來。
除了紫鵑,元嘉帝還給了黛玉兩個小宮女,倒不指望她們能頂什麼事兒,但皇帝親自關心的地位,足以讓養心殿上上下下都不敢看輕了黛玉去。
然後,元嘉帝給了黛玉一張可以稱之為繁雜的書單,內容包括但不限於河工夏汛、農桑治民、訴訟稅收、排兵布陣,不少都是外頭絕對翻不到的絕版。
甚至給了黛玉一塊令牌,特別許諾黛玉可以去庫裡翻前朝的奏章和起居注原稿。
黛玉接令牌的時候手都在抖。
元嘉帝倒是試圖寬她的心:“這些東西左右沒什麼師父能教你,也只能你自己學學看看,朕也不要你三天五天的便交個什麼讀書心得出來,看了多少,學了多少,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罷。”
這算哪門子的寬心啊!
黛玉心都在顫,試圖瞭解一下除了讀書之外,她還需要做什麼呢?
元嘉帝笑了,答曰,當值。
本朝吸取前朝教訓,嚴格禁止太監讀書,也不設什麼司禮監,送到宮中的奏章,全靠皇帝自己肝。
前頭的皇帝是真的在勵精圖治還是用了什麼邪招元嘉帝不知道,也不好拿這種偷懶的事情去請教太上皇,但是元嘉帝年紀越上來,越覺得人力有時盡,年輕時批八個時辰奏章都不會累,年紀上來了真的肝不動。
可祖制在此,倚重太監肯定不行,倚重文臣容易被架空了皇權,倚重妃嬪更是明擺著找罵,想來想去,元嘉帝才盯上了女官。
盯上了也解決不了問題,以宮裡女官的平均素質,元嘉帝也不敢亂來,不過是心中有這麼t個暗暗的想頭,直到林如海故意讓暗衛聽到那句“天地有正氣”,直到元嘉帝知道後宅中的小姑娘也能憑著蛛絲馬跡猜到母親和弟弟死亡的真正原因。
這才有了黛玉的位置,當然不能讓她真混成九千歲,但弄個機靈的小丫頭陪伴在身邊,她出不了宮傳不出什麼訊息,又不形成什麼制度對後世造成不利影響,只悄沒聲兒地給自己打點下手,也能緩解一下這年紀上來了實在肝不動的煩難。
就因為黛玉這個職位是暗搓搓比照前朝司禮監來的,元嘉帝都想偷個懶給黛玉封個“秉筆”的職位拉倒了,但實在覺得傳出去要遭攻擊,才改成了現在的“侍書”,票擬和批紅不用她幹,能把分類和節略做明白就算有悟性了。
黛玉當然是有悟性的。
她知道自己這個位置不能亂給君王提建議,只默不作聲的幹活,每日呈給君王的奏章她大概會順一遍,要緊的奏章自然不敢分毫耽擱,也輪不到她重新抄一遍奏章言明中心思想,不是很著急的就順便寫個簡單的概述夾在奏章裡方便君王閱覽,完全不重要單純請安的摺子會連概述都沒有,撕張小紙條,半邊夾在奏章裡,半邊用小楷寫“請安”二字加上一句兩句的幹貨。
這並非給君王草擬奏章,不用字斟句酌聖旨雕花,以辦實事為要,奏章嘛,除了把事情講清楚,文字優美措辭典雅是必要,概要嘛,在把事情講清楚的前提下字越少越好,黛玉年紀小腦子也快,幹得很順手,她不覺疲累,但對元嘉帝來說可是救了老命了。
朕再也不用從五千字裡摳五十字關鍵詞了!
家人們誰懂啊!這句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