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義侯夫人的身體還算康健,但是忠義侯卻已經是行將就木了,每天都有一大半的時間是在昏迷之中。
高崎自從投了鎮北侯帳下,因為人義氣,戰場上有勇有謀,所以頗得鎮北侯世子慕雲昭的看重。高崎隨著慕雲昭,數次在阻擊北狄侵擾的戰爭中立下戰功,短短兩年,已經從百夫長升為正五品的守備。
高崎到了北境軍之後,改名叫高行,軍中除了忠義侯父子,並無別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高崎所知道的京城中家裡的事情,也都是慕雲廷送信給他的。
慕雲廷離開京城、前往涼州城之前,曾寫信告訴了高崎忠義侯的病況,囑咐高崎及早回京,以免錯過見忠義侯最後一面,而被世人指摘。
三太太盧氏去世沒幾天,高崎趕到了京城,他並沒有先回忠義侯府,而是先去林家看望了姑祖母林老太太。
林家人雖然向來對忠義侯府的人敬而遠之,但對高崎卻是另眼看待,老太爺還將高崎叫到書房,問了些北境的情況,順帶著把京中的一些情況也告知了高崎。
此時,高珍已經被陸男藏在莊子裡快一年了,老太太將這件事情告訴高崎之後,勸說道:
“陸家小姐年輕時有祖父母嬌寵著,確實有些過錯,但是這兩年,她吃了不少苦,性子也改了不少,光是從她護著珍兒這一點,就能看得出,她本性是不壞的,她已經嫁入侯府快三年了,木已成舟,姑祖母不要求你和她相敬如賓,但是起碼也要給她正妻的體面,這兩年,她可是沒少幫扶侯府。”
高崎心裡雖然震驚,但是仍然點頭應下了,祖父母和父母向來偏愛嘴甜會來事的大哥高淳,唯有姑祖母,真正的把他當個孩子來疼愛,他沒辦法拒絕這個老人的任何要求。
當高崎帶著一隊滿身鎧甲的隨從,出現在忠義侯府的大門口時,看門人先是驚訝不已,緊接著就飛奔著往府裡去給鬱氏等人送信。
鬱氏氣勢洶洶的趕往院外,本來是準備將高崎罵的狗血淋頭的,但是看到如今已經長高一頭、渾身殺伐之氣的高崎時,她突然有了些做賊心虛的感覺,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而慣會看人下菜的大少奶奶溫氏,已經滿面笑容的走上前,恭維道:
“二弟,母親聽到你回來了,高興的趕緊來迎你,你看,母親都歡喜的說不出話來了。”忠義侯府武將世家,溫氏自然能從高崎和隨從的穿戴上看出高崎的品級來。
鬱氏也瞬間變了臉色,拿帕子擦著眼淚,埋怨高崎離家這麼久,也不知道給家裡來封信,讓自己日夜懸心。
鬱氏婆媳兩個,在高崎面前一唱一和,似乎早已不記得當年如何逼迫高崎的了。
高崎對著母親和大嫂的精彩表演,毫不動容,例行的給鬱氏下跪請安之後,就直奔忠義侯的院子。
衛嬤嬤第一時間把高崎回來的訊息告訴了陸男,勸陸男趕緊收拾了一番,候在去忠義侯所住的雲嘯閣門口等著高崎,雖然她們不知道高崎已經先去見了林老太太,也不知道高崎會如何對待陸男,但是這一關,是她們盼望已久的,無論如何,都要盡力去闖。
看著面前一身深藍衣裙、妝容素淨,臉上明顯帶著忐忑之色的陸男,高崎實在無法把她和昔日裡那個囂張跋扈、幾乎被全京城人嘲笑的陸家大小姐聯絡在一起。
陸男規規矩矩的給高崎行了禮,沒多問一句話,就陪在高崎身邊進了忠義侯的院子,而高崎雖然沒有說一句話,但是看陸男的眼神,探究中並無厭惡,僅僅這一點,就已經讓陸男心滿意足了,衛嬤嬤也激動的在袖子裡攥緊了帕子。
看著似乎熟人般並肩進了院門的陸男和高崎,鬱氏婆媳兩個驚訝的面面相覷,香韻卻只低了頭,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她雖只是個下人,卻看得清楚,這個已經爛到了根子裡的侯府,若想東山再起,就只能靠著二少爺高崎,所以她才會接受二少奶奶的示好。
也許真的是天意,高崎回京後沒幾日,忠義侯就病故了,高珍被陸男接回忠義侯府奔喪。
鬱氏一見養得水靈靈的高珍,就恨得牙根癢癢,斥責她私自離家,立刻命人去掌高珍的嘴。
高珍驚慌的躲到陸男身後,眼淚汪汪的看著高崎求救,她心裡明白,如今這府裡,能護著她的,就只有二哥和二嫂了。
高崎黑著臉,冷冷的問鬱氏:
“母親,妹妹回鄉是去盡孝的,這也是你自己說的,又為什麼要責打她?”高崎以前從沒有見過高珍,他只是看到鬱氏虐待高珍,想到了自己這些年被不公平對待的辛酸。
鬱氏想著要不了幾日,冊封的諭旨就會下達,自己就是堂堂的侯夫人了,一品的命婦,難道還要看著兒子兒媳的臉色過日子嗎?她正要強令下人對高珍掌嘴,卻有人進來稟報說尚書府林家來人祭拜了,鬱氏只得暫時忍了心裡的怒火。
林老太太是忠義侯唯一嫡親的妹妹,又得整個高氏家族的敬重,所以她一出現,鬱氏和溫氏就老實了不少,生怕被老太太拿了錯處去責難,要知道,林依萱的公公高誠武可是幾乎掌控了半個御史臺的人物,鬱氏自知,自己的丈夫和大兒子是經不住御史臺的半分調查的。
輪到高崎夫婦給老太爺夫婦行禮的時候,老太太自然而然的拉了高珍的手,遞到陸男手裡說:
“崎兒不久還要重返軍中,你多和珍兒一起玩,也好解些煩悶。”
陸男明白老太太的意思,趕緊接話道:
“姑祖母,您老人家可是說到孫媳的心裡去了。”又轉頭問鬱氏說:
“母親,正好珍妹妹的院子還沒打掃,不如就讓她暫時住到我的院子裡可好?”
老太太笑看了一眼陸男,轉頭用眼神詢問鬱氏,鬱氏尷尬的笑了一下,忙應下了陸男的請求,心裡卻氣得要死,她真是不明白,以前在鎮北侯府鬧得那樣尷尬的老太太和陸男,怎麼會有了如今這樣的默契。
高崎神色淡然,高珍卻已經激動的眼角含淚,緊緊拉了陸男的手,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她很明白,此次回來,若是落到鬱氏手裡,必是死路一條,而能夠名正言順保護她的,就只有二哥和二嫂,即使她和二哥從無來往,她也相信,正直的高崎一定會護得她周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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