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可能嗎?”
長生殿,裴鎮將一封國書朝案几上重重一拍,憤怒地虛指著站在殿中的大端使臣。
大端使臣是個身形挺拔的中年男子,蓄著鬍鬚,一派儒雅氣度,也符合北淵臣民對於大端人的一貫印象。
被淵皇如此厲聲呵斥,他卻不慌不忙,微微躬身,朗聲道:“淵皇陛下,外臣自然知曉您的顧忌,但且容外臣細稟。”
“哼!朕倒想聽聽,你們能玩出什麼花來!”裴鎮冷哼一聲,並未拒絕。
一是沒法拒絕,不讓人說話也不符合邦交禮儀,落了淵皇氣度;
其二,他也想聽聽楊灝和荀憂想搞什麼鬼,可以提前準備。
“多謝淵皇。”大端使臣再施一禮,“我朝陛下和國師建議將此次五宗大會的地址放在晉國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充分考慮到了以淵皇為首的多方利益,原因有三。”
“其一,此事重大且牽涉利益甚廣,難保各方猜忌主辦方的謀劃。放在如今的晉國,既是我大端國土,同時想必淵皇是可以放心的,我朝陛下心懷磊落,一番思量皆是為了確保此事順利舉辦。”
身為使臣,他自然不可能公開承認晉國已經不屬於大端。
“其二,此事若成,天下修行者皆會感念主辦方款待之情,一樁樁香火情就此結下,對於那位豈非一件大好之事?我朝陛下寧可冒此奇險,亦要促成此事,實是為了規範約束天下修行者,為兩朝臣民謀得平安幸福,請淵皇明鑑。”
“其三,晉地有中極山,凌絕西北,適宜佈設祭天神壇,與天庭勾連,且距離天京城和長生城距離都不算太遠,在未來修行者聯盟組建之後充作總部是再合適不過。如此,不如第一次就在這中極山附近舉辦,豈不是一舉兩得,正好之事?”
言罷,這名使臣束手而立,大袖輕搖,靜待淵皇答覆。
裴鎮不動聲色,心頭卻在極速轉動著各種念頭。
若只聽此人這般說辭,好似便宜都送給了雲落,但楊灝和荀憂會這麼好心?
這其中定然還暗藏著玄機,但這玄機,他自己卻一時還參不透。
於是,他輕咳一聲,“朕有些乏了,此事明日再議。”
那使者也無異色,好似早已猜到,恭謹行禮,邁步離去。
坐在皇位上,裴鎮拿起那封國書又細細看了一遍,吩咐道:“宣安定侯入宮。”
安定侯,雁驚寒的新爵位。
將軍府中已無將軍,自然再無重建的必要。
如今的雁驚寒不再是將軍府的大總管,卻成了淵皇薛鎮事實上的大管家。
雁驚寒來得很快,裴鎮揮退長生殿中眾人,向他講述了方才大端使臣之事。
雁驚寒的第一反應自然是拒絕,這不用多說。
但不等裴鎮回話,雁驚寒便自言自語道:“若是我們拒絕,大端又該如何應對呢?會不會我們的拒絕本來也就在大端的算計之中?”
他猛然驚醒,想到了一個可能。
望著裴鎮,他開口道:“陛下是怎麼考慮的?”
“說多少次了,叫我小鎮就好。”裴鎮抗議一句,也不再計較,“我的意思肯定是要拒絕,雖然不知道他們安的什麼心,但是裡面肯定有問題。”
果然!
雁驚寒心頭一跳,那個猜想又清晰了幾分,斟酌著措辭道:“陛下有沒有想過雲落他們的想法?”
裴鎮眉頭一皺,“什麼意思?”
雁驚寒輕嘆一聲,“畢竟先前勇毅侯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