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南快速看了兩遍,確認了信上的確沒有說淵皇薛律已經身死,只是說急火攻心,一病不起。
尤其是經過了剛才門房的事,鬱南是徹底見識了大端密諜的厲害,出身大端的他自然更相信大端的渠道,他將情報遞還給薛銘,沉聲道:“既然如此,二皇子為何還不進宮坐鎮?”
“胡鬧!”一個聲音頓時響起,鬱南這才發現書房中還坐有三人,而這三人都是二皇子的絕對心腹,那個錦寧劉家的劉毅也在其中,但開口訓斥鬱南的卻不是他。
鬱南看著出聲之人,“鮑大人,那以您之高見,此刻該如何應對?”
一個相貌清瘦的中年男子站起,一看就很符合二皇子的選材標準,他整了整衣衫,朗聲道:“陛下敗戰而歸,本就是對權力最敏感的時候,你此刻攛掇殿下進宮坐鎮,等陛下歸來,怎能不心懷猜忌,如此這監國之功不在不說,還倒賠上陛下的猜疑打壓,鬱南,你到底是何居心!”
鬱南心道:這話是的確不錯,可那都是建立在淵皇沒死的基礎上,可如今淵皇已死,那就不一樣了。
他忽然重重嘆了口氣,引得薛銘皺眉道:“鬱兄,何故嘆氣?”
鬱南找了把空椅子,拍著膝蓋坐下,“我在嘆息,殿下身邊皆是北淵土生土長之人,為何看北淵大勢還不如我一個外人?”
劉毅冷哼一聲,“知道自己是外人就好!”
薛銘猛地朝他冷冷一瞪,他可以容忍爭執,甚至會刻意製造矛盾,但那都是權術制衡的需要,並不代表他會允許下屬在需要辦正事的時候,還陷在個人恩怨之中。
那位鮑大人連忙扯了扯劉毅的衣角。
薛銘道:“鬱兄有話直說。”
鬱南道:“聽聞北淵有一迥異於南朝的傳統,那就是並不禁止皇子私蓄兵馬,且兵馬數量不設上限?”
薛銘點頭,“確有此說。”
“鬱某第一次聽說此事時,簡直對當初設立此規定的皇族先祖佩服得五體投地。經由這樣殘酷的裁汰,最終能夠登上皇位的,必然是那一時之雄傑,也正因如此,薛氏皇族才能屹立在草原之巔數百年之久。草原遼闊,強人輩出,若無雄才,豈能統帥這一群群的虎狼?”
“這是人盡皆知的事,用得著你在那兒賣弄?”劉毅嘟囔一句。
薛銘再次冷冷瞥了劉毅一眼,眼底閃過對這個只有家世和皮囊的劉家子弟的厭惡。
鬱南道:“殿下監國已有月餘,便能將大權盡握手中,足見政務之才,而經營厲兵山多年,兵強馬壯,實力雄厚,如今又得三皇子臂助,何愁大事不成?”
薛銘眉頭深蹙,“可父皇還有怯薛衛,還有暴雪狼騎軍,依舊不是我可以抵擋的。”
沒說不打,只說打不過。
鬱南微微一笑,“歷史上,可有成功先例?”
“有,而且多。”薛銘點頭。
鬱南道:“那時任的淵皇莫非就都沒有這些不成?他們的立場,殿下可得細細想想。”
鬱南看了圈屋中人,尤其在那個一直默不作聲的老人身上停留許久,低聲道:“萬一,我是說萬一,陛下不能平安回到長生城呢?”
薛銘猛地一驚,那位一直默不作聲的老人忽然站起,“殿下,老朽同意鬱公子所言!”
薛銘的神色陰晴不定,突然猛地一拳砸在桌上,一字一句地沉聲道:“入宮!”
薛雍今天難得地沒有飲酒,也沒有安排樂舞,枯坐在書房中。
桌上焚著安神醒腦的薰香,他一口一口地喝著寡淡無味的茶水。
按照先前的情報,今日或許是那場大戰情報送達的日子,他必須保持絕對的清醒。
哪怕嗜酒如命,哪怕千杯不醉,他也不允許自己今天因為貪杯而誤了正事。
沒有等多久,一封情報就被手下送進了書房,薛雍連忙開啟,這封情報上所寫和薛銘手中那份沒什麼不同,說了北淵兵敗,薛律病倒,全員班師。
薛雍細細看完,面色從容地將信紙放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