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精鐵打造的內牢門開啟,鄭軒和鄧清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各自靠著一面汙穢不堪的牆壁,癱坐著。
楊清看著他們蓬頭垢面、遍體鱗傷、心若死灰的樣子,哪裡還有半點傳言中將軍府八駿的風采。
他忽然鼻頭一酸,因為他想起了一些故人。
那些錚錚鐵骨,意氣風發的男人們,在那個時候,是否也像這兩人一般,對這個人間心生絕望。
當年的他,義憤之下,遠走十萬大山,如今回首,卻是做得錯了。
熱血是最簡單的,有時候,忍辱負重,艱難前行,才是最需要勇氣和毅力的事情。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錦城裡那個老人已經滿是皺紋的臉,和那雙深邃如汪洋的眼睛,他輕輕握了握拳。
楊清站在囚室中央,緩緩開口,“鄭軒?鄧清?”
沒有回應。
“既然心如死灰,為何不一死了之?”
依舊沉默。
“因為你們知道你們自己在幹什麼蠢事,害怕死不瞑目。你們依舊希望著事情出現轉機,並且能讓你們有幸看到,然後再說一句問心無愧,然後感動了自己再去死。”
楊清的話冰冷而殘酷,鄭軒和鄧清二人微不可查地抿了抿嘴,依舊沒有出聲。
“人這輩子最蠢的事情,就是自己和自己較勁,有那功夫,做一點點有用的事不好麼?哪怕一點點,都比你倆這麼窩囊地死在這裡好。”
看著二人只是微微搖頭,卻仍不開口的樣子,楊清是既心疼又氣憤。
倒不是心疼他倆,是心疼當初的那些故人,氣憤就是真氣憤這兩個蠢貨了。
“算了,我看薛鎮是白折騰這一趟了,救你們兩個蠢貨有什麼用!”
楊清大袖一甩,就要轉身離去。
“且慢。”鄭軒突然開口,聲音乾澀而沙啞,顯然是很久沒有說過話了。
“閣下說的薛
鎮,可是四皇子?”鄭軒抬起頭,看向楊清。
“你還能變出第二個薛鎮來?”楊清對這兩個蠢貨毫不客氣。
“敢問閣下,四皇子可是回來了?”鄧清也開了口。
“回來了,過得很慘,需要你們的幫助,這麼說,你們兩個蠢貨能振作起來了,配合他的行動了嗎?”
鄭軒和鄧清對視一眼,剛剛挺直的腰背又塌了下去,鄭軒苦笑著搖頭,“大將軍已經走了,我們本就不該活著了,請閣下轉告四皇子,不必再為我們兩個廢人浪費精力了。”
楊清冷哼一聲,正要說話,鄧清拱了拱手,“多謝閣下前來,只是有些事,閣下不懂。”
楊清簡直給氣笑了,指著二人道:“雁驚寒和謝崇要是瞧見你們兩個這個蠢樣,估計得氣得吃不下飯!”
“大總管和老五還活著?”
“他們在什麼地方?”
兩個人瞬間來了精神,一下子站起,鐵鏈哐當作響,扯動傷勢也不在乎。
“你們咋不問問我是誰?”楊清挑著眉。
鄭軒和鄧清面面相覷,“閣下是?”
“我叫楊清。”楊清盯著二人的眼睛,“所以,你說我懂不懂你們的這種狗屁心情?”
鄭軒和鄧清一下子跌坐在地,疼得齜牙咧嘴。
又是一番交談之後,楊清分別握著二人的手密語幾句,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