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城裡的燈火併不比這世間任何一處差。
有那樓臺燈火明珠翠,畫檯燈火照清波,也有那陋巷孤燈昏如豆。
此時此刻的夜『色』中,許多的燈火下,那一張張不論是陰沉、錯愕還是欣喜的臉『色』之下,都有著一抹震驚。
“好一手瞞天過海,金蟬脫殼,怎麼樣?服不服?”
怯薛衛的大帳中,黎華笑著切下一塊烤羊肉,看著溫赤。
溫赤倒也不氣惱,笑呵呵地點頭,“不愧是軍那位教出來的人,厲害的。”
“現在總不擔心耶律晉才那小子了吧?”
溫赤嘿嘿一笑,感慨了一聲,“可惜啊,不能喝酒。”
“是啊,不能喝酒,遺憾!吃肉!”
宮城內的書房中,薛律輕輕放下手中的一封情報,似笑非笑,“有點意思。”
情報上,事無鉅細地記載了今日與裴鎮相關的種種內容,包括薛雍閉門不見,包括黎華溫赤沒有『露』面相迎等等。
後宮一處寬闊的寢殿,昨天曾悄悄旁觀過崔雉的那名宮裝美『婦』斜倚在軟塌上,身姿慵懶而魅『惑』,神『色』卻十分陰沉。
“小雜種竟然有這般本事,將整個長生城耍得團團轉。”
聲音依舊悅耳,用詞依舊惡毒。
殿門外,快步走進一個侍女,在美『婦』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隱隱聽見崔家,胭脂榜,之類的詞。
美『婦』的雙眼緩緩亮起,眉頭舒展,哈哈一笑。
沉『吟』片刻,思索前後關節之後吩咐道:“你派人告訴銘哥兒,讓他”
侍女點頭應下,快步離去。
美『婦』望著頭頂的燈火輝煌,笑意盈盈,豔光四『射』。
沒想到,那個女子居然真是崔家嫡女,更沒想到,小雜種居然將她拋下,一個人跑了。
拎不清輕重的人啊,真是可悲。
隨著她的輕哼,殿外的氣死風燈也在風中緩緩搖晃,不知是點頭附和還是搖頭嘆息。
今夜的靖王府,比起昨夜,不知敞亮了多少。
那幫原本還有些不老實的下人,被崔雉輕輕鬆鬆地治得服服帖帖。
清河崔家本宅嫡女,神意境的修行者,收拾這麼一幫普普通通的下人,用手到擒來都不大合適,只能叫大材小用了。
當崔雉回到房間,隨荷正在房中百無聊賴地掰著手指玩。
經歷了之前的事,崔雉卻再也不敢將她視作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了。
她再取出一盒果脯,放在桌上。
沒想到隨荷即使眼中大放光芒,卻也堅定地搖著頭,“今日分量已夠,明天再吃。”
崔雉輕笑道:“吃點東西還這麼多講究?”
隨荷沒有回答,而是兩手交疊,趴在桌上,將腦袋擱在手上,歪著頭道:“雉姐姐笑起來真好看。”
崔雉一愣,笑容卻緩緩收斂,以手托腮,望著窗外。
“雉姐姐接下來準備怎麼辦?”隨荷今天的話似乎有些多。
崔雉忍住想『揉』一『揉』隨荷腦袋的衝動,輕聲道:“你覺得我當個情報官行不行。”
“雉姐姐做什麼都行。”隨荷點頭如小雞啄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