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不是某幾個人的人間,不是某些勢力的人間,人間,是所有人的人間。”
他跳上路邊的一塊青石,面朝楊清,夕陽最後的餘光灑落在他的背上,映照出一片金光,宛若神祗。
他靜靜講述著,楊清默默聽著。
山間的風也在此刻安靜下來,不忍打擾。
小院中,三個年紀相仿的少年正對著滿桌菜餚大快朵頤。
菜餚是方才兩個夥計火急火燎地送來的。
方才溫涼師父醉倒之後,雲落瞧見桌上的兩副碗筷,便明白陶貴曾經來過。
而當自己安然下山之後,他卻識趣地沒有出現,讓雲落覺得真是他真是個聰明人。
一頓飽餐,三個人摸著滾圓的肚子,舒坦地坐著。
雲落突然想起楊叔出門前的交待,對溫涼說道:“楊叔給你的丹藥還在吧,他讓你趕緊吃了。”
溫涼沒有方寸物,所以從懷中摸出一個布包,一層層地掀開,好幾下之後才看見那一粒黑乎乎的藥丸。
孫大運嘴角抽搐,“至於嘛,這麼鄭重!”
溫涼怒目而視,雲落笑著道:“一會兒敢不敢當面說一句?”
孫大運啪地給自己嘴巴來了一記響亮,“我錯了,掌嘴。”
這下輪到雲落嘴角抽搐了。
溫涼看著掌心黑乎乎的藥丸,他只敢承認有那麼一點點,就一點點的擔憂,“雲大哥,這是什麼功效?”
雲落笑了笑,“楊叔說了,體質天生,你這個年齡再好的丹藥也不能讓你能夠修行。不過這顆丹藥是易筋伐髓的,吃了之後能最大程度地改善你的體質,至少練武也比別人厲害點。”
溫涼如今對修行早就放棄了希望,聽到這個功效,大喜過望,連忙扔進嘴裡,一口吞下。
在二人的期待中,等了半晌,溫涼疑惑道:“沒什麼動靜啊?”
雲落也有些納悶,按理說楊叔不可能搞個假丹藥糊弄人啊。
孫大運死死捂住嘴巴,生怕又說出一句值得掌嘴謝罪的話來。
忽然,一陣腹鼓如雷鳴,溫涼捂著肚子,一邊衝向茅房,一邊嚎叫著,“這他大爺的是瀉藥啊!”
雲落和孫大運面面相覷。
隨著一陣“驚天動地”的響聲,一股惡臭漸漸瀰漫開來。
饒是聞過大大小小各種坑底難聞氣味的孫大運都忍不住捂著鼻子哀嚎著,“什麼玩意兒啊!!!”
雲落和孫大運以手掩鼻,奪門而出。
偌大的庭院中,就只剩下蹲在地上,死死抓住茅房門板,面色鐵青的溫涼。
和他那醉酒昏睡,睡意香甜,不時還嚼幾下嘴巴,不知夢到了什麼的師父。
山路上,日頭終究還是不顧人間的挽留,決然墜入了山間。
庾南山從論道的慷慨激昂中醒來,神情忽然蕭索。
“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終究是改變不了的。”
楊清沉聲道:“知道了方向,總是可以努力的。”
庾南山嗤笑一聲,“又不是沒有努力過。”
他抬起頭,望著楊清,“是不是要回去了?”
楊清點點頭,“剛才院子裡會有點臭,現在應該好了。”
他看著庾南山臉上的消瘦和蕭索,想起了凌大哥,想起了西嶺劍宗整整死去的一代人,想起凌家軍中默默死去的那麼多理想,想起秦陵在絕筆手書中所寫下的那一段話。
“為眾人抱薪者,已凍斃風雪;為人間開路者,已困死荊棘;而眾人,沉默者有之,訕笑者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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