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鳳方才自顧自地想得出神,不曾想當那納蘭容鈺停下腳步與眾侍衛說話時,她卻仍是恍若未聞地徑直向前走著,猝不及防之下便直直撞上了納蘭容鈺的後背鬧了笑話!“哎喲!”安若鳳一聲低呼,腳下不由得有些踉蹌,一抬頭驚覺自己竟在眾人面前撞到了納蘭容鈺身上,一時間不由得又羞又糗。
聽見眾人發出了低沉而隱忍的笑聲,她的蓮頰不由得越發雲蒸霞蔚起來,雙手不停地絞著衣角,頭亦是低得不能再低了,直恨不得此刻地上能有個大洞好讓她鑽進去。她今天這是怎麼了?居然這樣的丟人!這納蘭容鈺只怕是要在心底笑死她了吧?
納蘭容鈺正說話間只覺得後背一疼,轉身一看竟是安若鳳眸色迷茫地撞到了他身上,心下只覺得一陣好笑。後來又見她亦是滿臉的困窘難當,納蘭容鈺心頭一軟,當下眸光凌厲地橫掃了眾人一眼,眾人見他面有慍色,如何還敢再笑。他溫柔地凝睇著安若鳳,問道:“原姑娘,可還好?身上可有撞疼沒有?”
安若鳳羞得連話都不敢說了,只是一味地搖頭,越發襯其天真無邪、惹人憐愛之質。
納蘭容鈺的眸光越發柔軟,輕輕地探手扶了安若鳳一把,旋即將她納入懷中,鳳眸含威不露地淡掃了眾人一眼,沉聲道:“她是本王的人,爾等竟敢這般放肆?”
眾侍衛心下一凜,慌忙跪下請罪道:“屬下該死,請王爺降罪!”
安若鳳冷不防地被納蘭容鈺抱了個滿懷,又聽了他的這番言論,不禁眉頭微皺。還未等她出聲發作的時候,一股溫熱的氣息徐徐噴灑在她的脖頸處,納蘭容鈺的聲音溫柔得彷彿能沁出水來:“原姑娘不必擔心,有本王在,他們不敢再笑你的。”
安若鳳緩緩抬起頭來,澄澈的水眸中蘊了一層薄薄的淚光,這十四年來,甚少有人這般護著她的!尤其還是這樣一個僅有一面之緣的人!原來,有人護著的感覺這般的好!
“多謝王爺!”安若鳳極輕,卻又極誠摯地說了一句。
那樣既輕且柔的一句話卻在納蘭容鈺的心海中激起了萬丈波濤,她的目光中柔柔的、溫溫的似是朗朗晴空中的一朵浮雲,純淨無華而又縹緲靈動。只是在那瑩潤若琉璃的水眸深處感動之餘似乎還隱含著一絲黯然神傷。
這樣嬌柔清妍的女子,合該是被人很好地保護著的吧!思及此,他微微側過臉去,沉聲說道:“原姑娘是本王請來的貴客,爾等方才竟然如此不敬,罰薪一月,杖責二十!”
眾侍衛們聽出納蘭容鈺微有慍意,跪下地上只不敢起來,恭謹應道:“是,王爺!”不曾想一向視女子如無物的王爺居然會因一名女子而遷怒於他們,想這些年來,王爺待他們這批親衛可是素來極為親厚的呀!只怕王爺此舉的用意是要告訴“桃苑”中的眾人這位女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與眾不同,不可輕視的吧!
“王爺……”安若鳳見那納蘭容鈺居然要為了她而責罰了那幫侍衛,心生不忍不由得出聲低喚道。納蘭容鈺聽見了安若鳳的呼聲忙回頭望向她,妖嬈地一笑,深幽的鳳眸散發著無盡的魅惑,淺笑道:“原姑娘可是嫌本王罰得輕了,那……”
“不是的,王爺。恰恰相反,如煙懇請王爺收回成命!如煙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女子,王爺何必要因了我這樣一個人去責罰您的親衛呢?況且方才,原怪不得他們的。”安若鳳斂眉低首地躬身說道,言語間頗有些自傷之意。千歌哥哥曾囑咐過她,須儘量扮柔弱以博取納蘭容鈺對她的憐惜之情。
果然,納蘭容鈺聽了安若鳳說的話後略皺了皺眉頭,似是極不喜歡她如此折損自身,他一把拉過安若鳳的手徑直走入府邸內,一邊撂下話道:“本王言出必行,爾等一會兒記得到總管處去領罰。”
“是,屬下等領命。”眾侍衛俯首諾諾應聲,直到納蘭容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後他們方才立起身來,心下卻是一片瞭然,王爺待這名女子果然是極為特別的!
安若鳳猝不及防地被納蘭容鈺拉起,整個人幾乎都要跌進他的懷抱中,靠得近了男子身上淡淡的龍涎香縈繞入鼻,還有那隔著層層傳來的熱度幾乎要叫她的臉給燒起來了!安若鳳不由得是又羞又惱,鳳眸圓瞪地正想揮開他的手時,不想一張俊美邪氣的臉卻在眼前驟然放大,她這才瞧見納蘭容鈺的俊顏上竟也是隱有怒容的,一時間不由得怔住了。
“以後本王再不許你這般的妄自菲薄!原姑娘在本王心目中絕非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若是姑娘日後無處可去,大可在這‘桃苑’中長久地住下來。只要你願意,本王可給你萬千寵愛,一世榮華尊崇!”如黑寶石般深沉的眸子裡閃耀著動人的光彩,話語低沉而誠摯,類似這樣動人纏綿的情話他對許多女子說過,卻不曾有過一絲真心。
然則在這個容顏肖似母妃的女子面前,納蘭容鈺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心不可抑制地跳動了一下。如此一來便不是等同於自己許了她一輩子的誓約了嗎?而他,曾經是那樣害怕羈絆與束縛的人呀!納蘭容鈺眸色深沉地凝著眼前這個清妍若梨、雲淡風輕的女子,唇角漸漸浮起了一抹愉悅的微笑,心下是淡淡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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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若是她願意留在他身邊,縱然給不了她鈺王妃的名分,但將她納為侍妾或是封為側妃倒不是不可的。反正他的鈺王府中侍妾無數,再添一個他喜歡的側妃倒也無何不妥之處。這一刻,納蘭容鈺的心裡不由得憧憬起日後與安若鳳琴瑟合鳴的場景來。他根本沒有想到,也許那個女子她並無意於他。
再一看安若鳳,此刻亦是朱唇微張的驚訝狀,但一雙淡定如雲的眸子一時之間還難辨其是悲是喜。是她太過淺薄了嗎?為何方才那納蘭容鈺所許她的並非她心之所想,可她心裡竟會覺得他那一刻的神情很鄭重……很迷人,叫她莫名地有些心動呢?
心念一轉,她不由得低嘆了一聲。若是能選擇的話,她半點也不稀罕納蘭容鈺所許她的萬千寵愛、一世榮華尊崇,她心裡想要的只是這一生都能陪伴在那淺笑如吟、安衣似雪的少年身邊,能天天看見他的笑顏,這便已足夠!可是偏偏,他身不由己,她亦別無選擇……
一陣微風拂面,輕輕地揚起了安若鳳的幾縷碎髮,風情旖旎。納蘭容鈺的心微微一動,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想要替她將髮絲捋至耳後,神情溫柔。不料安若鳳見狀卻是神色大驚地後退幾步,隨即淡淡一笑,語氣疏離而客氣:“如煙多謝王爺美意,只是‘候門一入深似海’,如煙生性淡泊,並非那等妄想著攀龍附鳳之輩!”
明豔桀燦的笑靨頓時凝固在了唇邊,納蘭容鈺的嘴角不可抑制地抽搐了幾下,滿心的喜悅登時被失落慍怒所取代!他是南陌國權傾朝野的三王爺,亦是無數世家名媛的心之所繫,如此人中龍鳳、才貌雙全的翩翩佳公子,何以她竟是全然地無動於衷、一次又一次地婉拒他的情意?驀地,納蘭容鈺臉上的沉怒盡數斂去,取而代之的是邪魅狂傲的朗聲大笑。這樣張狂而詭異的笑讓安若鳳臉色微變,心下不由得多了幾分警惕。
只見納蘭容鈺邪笑著舉步向前,一把將安若鳳圈入懷中,右手輕佻地挑起她的下巴,如星子般璀璨的鳳眸直勾勾地望進安若鳳眼底,聲音低沉地說道:“縱然你今日對本王無意,天長地久,總有一日,本王也會叫你喜歡上本王的!”
安若鳳當時只感覺唇上有一股溼熱的氣息拂過,似是有一道電流擊中心田的酥麻感,待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那納蘭容鈺正眉眼蘊笑地看著她,好不得意!安若鳳的眸子裡迅速聚集起了一層朦朧的水氣,只見她銀牙一咬,蓮足早已惡狠狠地往納蘭容鈺的腳上踩去,同時雙手用力向前一推,竟是絲毫不留情面。納蘭容鈺哪裡能料到安若鳳竟會這般惱他,一個不防,身子頓時頹然向後傾去。
安若鳳的玉顏上冷若冰霜,水眸餘怒未消地瞪著納蘭容鈺的困窘,巴不得他能摔個狗吃屎的滑稽狀。
“王爺……”正在這時,一個身著天青色衣衫的中年男子箭步如飛地驚呼著跑過來接住了即將摔倒的納蘭容鈺,一邊沉下了臉怒斥道:“哪裡來的丫鬟,竟敢對王爺這般無禮!來呀!給我拉下去掌嘴三十!”
“是,管家。”那天青色衣衫身後的丫鬟說著就要上來拉安若鳳下去,她們的眸子裡盛滿了怨恨和快意,似乎恨不得能將安若鳳給生吞活拔了!王爺是她們心目中是神一般尊貴俊逸的人物,又豈是那個不懂事的丫頭能碰得的?
被下屬撞見了自己的糗態,納蘭容鈺的俊顏上略有些潮紅,只見他甫一站定便輕咳了幾聲,慵懶的聲音中隱隱地透著一股威嚴:“原姑娘是本王請來的貴客,誰敢動她?”
那幾個丫鬟甫一伸出的手登時尷尬地停在了半空中,而後訕笑著緩緩地收回,低垂的眼底皆有些忿忿不甘。
安若鳳見狀亦忍不住悄悄地鬆了口氣,此時此刻是斷不能容她動武抵抗的,可若是當真捱了這三十記耳光,她這張俏臉便別想見人了!
““即便如此,可此女方才卻妄想傷害王爺,這樣的人老奴是萬萬不能任其留在王爺身邊的!”那身著天青色衣衫的中年男子冷冷地睨了安若鳳一眼,語重心長地勸道。他是打小便看著王爺長大的,在主僕的情分之外,他對王爺亦是打從心底的疼惜。是以納蘭容鈺對他並不若一般的僕人,而是頗為尊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