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打算怎麼承擔,將軍難道要置天朝的皇威不顧,置天朝的法律不顧,一心只想包庇她們?”
“丞相,她們是無辜的。”
“無辜?”厲澤聞言,嘲諷一笑,“將軍,捲到漩渦裡的人都不是無辜的。聽說,那個烏彌王就是為了找尋她,才給你們逮住了?”
“話是這麼說,可她不是……”
“她到底是什麼人?”厲澤目光炯炯地看著潘世載,眼神裡有一股迫人的壓力。
潘世載不甘示弱地與他對視:“她是我曾經發誓要相守一輩子的人。後來,我與她失散多年。如果,如果不是我犯錯,她就不會被掠到烏彌國……總之,她歷經了坎坷,好不容易活下來,你說,我怎會讓你們處死她。”
兩人在屋裡唇槍舌戰,互不相讓。
丫環在這時走進來:“將軍,小姐說晚食已經準備好了,就請客人留下用個便餐吧。”
厲澤知道丫環嘴裡的小姐就是他們爭論該如何處置的女人。
潘世載看著厲澤:“丞相意下如何?”
厲澤微微笑道:“恭敬不如從命。”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前廳,厲澤走在後面,即將跨出門檻時,不禁又回頭望了那幅畫一眼。
飯廳裡,一桌菜餚擺好,丫環僕婦站立在一旁,等著主人和客人就坐。
潘世載坐在主位,厲澤坐在客座。
潘世載看了看桌上的菜餚:“這是誰做的?”
一名丫環上前:“回稟將軍,是小姐親自下廚做的。”
潘世載聞言不語,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厲澤不等潘世載謙讓,自顧自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在嘴裡,咀嚼片刻,也沉默不語。
潘世載命人拿來一罈酒,兩人一改剛才在前廳爭論不休的狀態,都變得有些落寞,也不勸對方喝酒,自己自斟自飲。
過一會兒,一名丫環進來:“將軍,小姐說,多喝酒無益,請將軍適可而止,保重身體為好。”
潘世載緩緩放下伸到嘴邊的酒杯:“那就把酒撤了吧,丞相意下如何?”
厲澤手指著潘世載:“你都說撤了,還問我意下如何?我,客隨主便。”
丫環上前將酒罈酒杯撤了下去。
“我只輸與一人。”自己曾看著她這麼言道。厲澤望著潘世載,這麼個桀驁不馴的人,都給人管住了,每個人的命裡是不是都有這麼一個人,讓你輸給她無怨無悔。
“算了,看來你今後要謹言慎行,夾著尾巴做人了。”厲澤突然出言。
潘世載不解地看著他。
厲澤避開他的目光:“我的意思是,她的事情我不追究了。在奏摺上,我批子虛烏有四個字,希望就此將這件事壓下。但今後將軍得低調做人,高調做事,將功贖罪,嗯,明白了嗎?”
潘世載將厲澤送走後,來到後院。鳳兒房間的燈還亮著,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輕叩房門。
“請進。”
潘世載推開房門,看見她枯坐在燈下,手託著腮微微發怔。鳳兒見是他進來,立即起身朝他施禮。
“鳳兒,我說過,這些禮節我們之間就免了吧。”
“鳳兒怎能對將軍失禮呢?”她一邊微笑著說,一邊讓座。
“鳳兒,你心裡還喜歡他,對吧?”潘世載落座後,也不旁敲側擊,直接將自己心中的疑問抖了出來。
鳳兒清澈的眼睛看著他,微微點頭:“他一直在我心裡,我不曾忘記他。可我與他永遠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潘世載只覺自己的心被利刃狠狠地刺了一下,痛不可抑,他強忍疼痛,追問她:“為何你們不能在一起,難道是因為他移情他人?”
厲澤府裡的事情,潘世載也時有耳聞,聽說丞相府裡有一個女子,厲澤寵愛之極,京都裡所有頂級的珠寶首飾都給這名女子買了去。
“不是,不是這個原因。”她搖頭。
潘世載時常有意無意透露街對面丞相府的事情。她知道他是好意,他希望自己不要執迷不悟,傷心自苦。
其實,她這輩子不能和他在一起了。他有了所愛之人,她倒覺得是一件幸事,因為他不會自己糟蹋自己了。在江都府,她親眼看見他不開心就喝酒消愁,所以她不希望他今後的生活是這麼過的。現在看到他這麼生機勃勃地活著,是她的內心希望的。她永遠都記得,他瀕臨死亡的模樣,毫無生氣,瘦骨嶙峋,偶然想起仍讓她心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