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地裡咬牙切齒,該死的小丫頭,明明告訴她可以找人來贖她,她卻回答說自己沒有家人。害得她錯失這麼多的金錢。
“她可留下什麼物件證明她的身份。”
鴇兒拿出一塊玉,遞給厲澤。這是鳳兒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鳳兒再窘迫也沒將它當掉,一方面她怕露出行藏,另一方面這是她擁有的唯一紀念。
厲澤接過,這塊玉潔白晶瑩,沒有瑕疵,是塊美玉。上面刻著一輪小小的月亮,下有兩個篆刻的字“若鳳”。
是她的物件。她為何出現在涼州?厲澤疑惑不解,但可以肯定的是,安若鳳活著,有可能還在涼州。
厲澤按捺住心頭的惆悵,叫手下付給鴇兒萬兩白銀,把她打發走了。
“通知下去,涼州城裡城外,附近城池的人留心這位女子。”
涼州城裡最大的書畫商非張三痴莫屬。自古商人重利輕義,一直教人看不起,士農工商,商人往往排在最末等。但張三痴卻是另類,他痴愛書畫,也愛結交朋友。他的朋友三教九流,多而雜,誰有事找他幫忙,他往往義不容辭。
厲秉最近就有求於他,要他將鳳兒安排在他的博古齋裡。
厲秉在回程的途中,突然詢問鳳兒的身世。鳳兒始料不及,慌亂之中瞎編了一個身世。稱自己的父親乃教書先生,他們到涼州尋親投靠,不料親人沒找到,卻遇上歹徒。他們將她的父親殺了,把她賣到妓院。那莫王子的屬下將她買下,她不願受辱,乘他們看管不嚴逃出來,就碰到恩公。儘管故事是編的,但想到自己確實是受盡劫難,她的眼淚不由自主地留了下來。
厲秉問鳳兒今後的打算,她茫然不知該往何處去。
厲秉無奈,自己一個逍遙遊俠,何時給自己加了這套枷鎖。
他問鳳兒有什麼技藝。鳳兒說只是略懂書畫。
事實證明鳳兒對自己的判斷是錯誤的。
鳳兒留在博古齋後,平日裡不出門,白天在樓下當值,晚上住在博古齋的樓上。
博古齋名聲在外,前來購畫賣畫的顧客很多。張三痴請的鑑定家趙孟古有幾十年的經驗。鳳兒只夠格站在旁邊打打下手。
這天,趙孟古臨時有要事,走時吩咐鳳兒:如果有客戶上門,請他們另約時間過來。
趙孟古剛走,一對爭得面紅耳赤的人推搡著,來到博古齋。他們急著叫趙先生看看他們手中的畫。他們中的一人看來是賣主,因為買主吃不准他手中的畫到底是不是真跡,遲遲不下定。他急得只好拉買主到博古齋
鳳兒對他們抱歉地說,今日博古齋裡沒人,請先生改天過來。
那賣主對鳳兒眼一瞪,說你不是人嗎?開門做生意的哪有拒客的道理。說完,他將畫軸遞給鳳兒。
鳳兒無奈,只好接過來。她輕輕展開畫軸仔細端詳:只見遠處,山巒疊嶂,煙霧翻滾,秋意正濃。近處七株高聳的雜樹錯落有致,搖曳生姿。樹下書生在畫面上顯得極為渺小,反襯出青山的巍峨,叢林的峻拔,書生姿態生動自然,勾畫簡練,頗具逸緻,溪邊蘆葦數叢,亦有風吹草動之態。
鳳兒看完畫,心中已經有了底氣,然後,她再仔細看裝裱,落款。
“這是一幅仿李道涵的畫作。”鳳兒一語驚人,那位賣主接受不了這個結果,臉青一陣白一陣的,大叫:“你個小姑娘懂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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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兒氣定神閒,語氣肯定地說:“李道涵的畫作大寫意,揮灑大氣,恣意潑墨,而此幅作品線條勾勒清晰,缺少那一股豪氣。”賣主還想強辯,鳳兒緊接著說:“這幅仿作用的儘管是金粟山藏經紙,但裝裱的材料與其年代不符,故可以斷定是仿李道涵的偽作。”
賣主猶未相信,第二日,博古齋剛開門,他攜著畫軸就闖了進來。趙先生仔細看了,也認為是一幅仿作,而且仿的人筆力非凡,幾可亂真。
賣主垂頭喪氣地離去。目送畫主離去後,趙先生回首驚異地問鳳兒:“這幅畫我再三端詳才看出破綻,不知姑娘昨日如何斷定它的真偽?”
鳳兒低著頭,紅著臉,嚅動著嘴唇,好半天才道:“這幅畫作是我的拙筆。昔日覺得李道涵的畫作大氣,就想用另一種風格將它的神韻表現出來,不曾想竟然被當作李道涵的畫作,讓人恥笑了。”
安寒是江南富豪,家中收藏大量的名人書畫。鳳兒在繪畫上有天分,閒時常常臨摹各路畫家的名畫,頗有心得。這幅作品就是往日閒暇之作,不曾想會給他人有可乘之機。
趙先生聞言更加驚異:“姑娘此言差矣。姑娘的繪畫天賦讓老朽也自愧不如。從今往後你不用端茶倒水,我收你為徒,教你鑑定畫作如何?”
鳳兒大喜,急忙朝趙先生行大禮。
張三痴聽聞此事,當即拿出李道涵的另一幅作品叫鳳兒臨摹。鳳兒不慌不忙,先通覽全貌,再下筆。不一會,一張惟妙惟肖的李道涵作品在她的筆下誕生了。
張三痴激動不已,他沒想到鳳兒繪畫功力如此深厚。
自此,時常有人拿畫作到博古齋叫鳳兒臨摹。
一日,鳳兒在裡屋專心作畫,隱隱聽到外屋有女子的哭聲。鳳兒心裡好奇,究竟何事,讓這位女子在博古齋裡哭泣。
鳳兒走出房門,一個女子手握一卷畫軸,低頭啜泣。鳳兒見那女子眼熟,不免又多看她兩眼,那女子見來人一直盯著她看,也看過去,兩人頓時驚喜萬分,“巧兒。”“鳳兒。”“你怎麼在這?”兩人齊齊問出,又覺得好笑,不由輕笑出聲。
巧兒一向開朗,少有煩惱的事情,更何況是流涕。鳳兒焦急地問巧兒,出了什麼事,巧兒不肯說。
鳳兒急得不知該怎麼辦好,就說,姐姐是不是覺得妹妹不可信任,所以才執意不肯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