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期退了幾步,她從未覺得秦紹恆像現在這般可怕,讓她覺得陌生,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他一樣。
她的質問激不起他臉上任何的情緒變化,他冷冽的眸子裡蓄滿發怒前的蟄伏,“你這麼在乎?”
這個時候並不是關注她是不是在乎的時候,現在應該將宋先哲放出來才好,在這裡待下去,指不定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想到這裡,她急急開了口,“你能不能放了他?”
秦紹恆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嗤笑,像是在嘲笑她的異想天開,“憑什麼?”
“你....”她氣憤,抬起胳膊,扯動傷口,冷吸了一口氣,疼痛席捲了她所有的知覺,她強撐起身子,繼續開口“你答應過我的。”
“我什麼時候答應你放過他。”他懶懶坐在椅子上,頎長的身子舒展,好整以暇看著她。
她想起,他是沒有答應過她要放了宋先哲,他許諾的只是帶著她來這裡看宋先哲。
抬起的胳膊被緩緩放下,視線裡,是宋先哲被『藥』物注『射』過虛弱的樣子,聳拉著腦袋,坐在椅子上,疲憊得動彈不了,只是眼睛還有些神采,盯著沈如期,不肯移開。
沈如期移開眸子,原本義正言辭的討伐此刻盡數洩氣,她知道同他硬抗並不沒有什麼用,她認命般的斂眸,再抬起,語氣帶著一絲輕顫“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他?”
沈如期和宋先哲對望的眼神落在秦紹恆的眼裡,怒火再也壓制不住,站起身子,一把拉過沈如期的手腕,她不受控制的跌落在他的懷裡,她想撐起身子離開他,他冷冷的聲音落在她的耳畔,“不是想讓我放他走嗎?說不定我開心了就會....”
最後的一字一句像是從他的齒間硬生生蹦出來,她停住掙扎的動作,任何她的身子被圈在他的懷裡,在讓她難堪這件事上,他向來得心應手,她略抬頭,看著他,面無表情,“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到底想怎麼樣,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憤怒讓他向來引以為豪的理智和自制力,擊垮得無影無蹤,他們看似傳情的眼神,如同一把匕首割著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他抓著她腕子的手漸漸用力,害怕一鬆手,她就會從他的身邊逃得遠遠,對另一個人笑得甜蜜如糖,這樣的場面一想起來,就讓他恐慌不已。他看著她眼底的神采一點點消逝。
他不滿足,他心底有個聲音在叫囂著,支配著他的不理智,他抬起手腕,壓住她的腦袋,吻住了她。他的吻帶著侵略『性』的攻擊,好像要將她口腔內的呼吸奪走,她快要呼吸不過來,但她不敢反抗,她害怕她的反抗,會引起他的憤怒,她害怕因為她,會再次連累到宋先哲,她能救出宋先哲的機會並不多,她不願貿然失去一個。
這樣的場面落在宋先哲的眼裡,連帶出他內心的疼痛,他再也坐不住,作勢要從椅子上坐起來,可胳膊被站在兩側的人按得死死,身體的『藥』物讓他的反抗一點都派不上用場,他被迫坐在椅子上,無所作為,瞪大了雙眼,死死盯著秦紹恆,嗓音帶了顫抖,說,“秦紹恆,你放開她。”
秦紹恆並沒有放開她,但她的不反抗讓他失去了趣味,他終於回過神來,放開了她。
被鬆開的沈如期立馬掙離他的懷抱,退了幾步,攏了攏微皺的衣裳,離他有段距離,神情內帶著一絲驚恐,好似對面的他是一個多麼可怕的洪水猛獸。
他心底空了一塊,失落落的,直起身子,語氣冷冷,“放開他。”
站在兩側的人得令鬆開宋先哲的胳膊。
宋先哲的身子失去的鉗制,得以自由站起來,他走了兩步,身子一陣發軟,他還沒能走到沈如期的面前,“啪”的一聲,就摔倒了下來,尷尬又狼狽的趴在地上的身子,如同他被秦紹恆碾壓在地上的尊嚴。
他不該在她面前是這幅鬼樣子,他這些年,拼盡了全力,受了不少的苦,是為了能夠體面堂皇的站在她的面前,可如今呢,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蓄不夠,塵土飛到他的臉上,粘在他許久不曾刮的鬍子上,他落魄得連路邊的乞丐都不如,起碼乞丐還有自由,此刻,他連抬頭看她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他懊惱,手攏起拳頭,狠狠砸在地面,鮮血從他的手背留出,疼痛,本該感覺到的疼痛現下對他構不成任何的威脅,身邊的人在沒有收到秦紹恆命令的情況下,無一人理睬。
沈如期看血勢洶湧,慌忙走過去,想要制止住她,她還沒走幾步,被秦紹恆攔腰抱住,她掙扎了幾分,兩隻手臂使力掙脫他的禁錮,外套上滲出鮮紅的血跡,她的傷口已經裂開,疼痛讓她的鬢角冒出冷汗,可她已經顧及不得,疲憊,憤恨,後悔在她的體內交織成一隻網,漸漸地將她的意識收攏,她再也受不住,眼前的事物景象越來越模糊,她抬起的手臂,再也使不上力道,她不甘心,可不甘心不能讓她違背身體的再繼續支撐下去。
眼皮終於再也撐不開,她緩緩跌入了昏沉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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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累,很想好好睡一覺,但不是在這個時刻,可是她的身子不受她的控制的軟了下去。
她的意識浮浮沉沉,在現實和夢幻中來回穿梭,她恍惚看見頭頂明晃晃的燈光在她的眼前飄來飄去,看見父母站在她的身邊嗔怪她貪玩沒有好好照顧自己,看見秦紹恆抱著自己大聲痛哭的樣子,一切都很朦朧,像一團『迷』霧,她在似真非真的景象裡,找不到出路,她恍惚看見,她的旁邊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是上次她救的小孩子,她又睜了睜眼,他臉上糊滿了血漬,她的眼角氤氳著淚水,她很心疼,沒來由的,她抬起胳膊,想擦去那個孩子臉上的血漬,可是她的手還沒能觸碰到他的臉,她的意識就被吸進了虛無的境地,她的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她的意識再也搭不了通往現實的橋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