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慌襲上沈如期的心頭,她身子懸在半空,彷彿聽到繩子一點點裂開的聲音,她的手下意識撫在肚子上,是她沒有能力將這個小小的生命帶到這個世界,是她對不起這條鮮活的生命,想到她辜負了它,大滴眼淚順著臉頰滑落,耳畔的風吹散了她鬢角的髮絲,外面的暴雨嘩啦啦下著。
她恰在喉嚨口的呼救還沒來得及出聲。
突然,一個人影落入她模糊的視線,一個力道從繩子傳來,有人抓住了那條綁住她的繩子。
她還有獲救的希望,於是僵著身子不敢動彈,生怕因為自己的用力而下墜,她能感受到那個人使了很大的力在拽住這根繩子,有血漬順著繩子蜿蜒淌下,猙獰的紅『色』落在她的手臂上,刺眼得很,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如期,再撐一會。”
她驀地睜大了眼睛,那個聲音,是秦紹恆。心漏跳了幾個拍子,一下子許多情緒湧上來,淚水更是肆意。可是他又怎麼會在這裡?
繩子上淌著的血漬越來越濃厚,她嘴唇微張,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眼淚不住的掉下來。
秦紹恆用了很大的力才把懸在半空的沈如期住。這樣僵持幾秒,宋先哲也走上了高臺,一起幫忙把沈如期拉了上來。
被拉上來的沈如期受力跌落在高臺,秦紹恆一把抱住她,她被緊緊圈在懷裡,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道讓她覺得心安,不自禁嗚咽哭出了聲。
宋先哲立在一旁,攥緊了拳頭,他暗暗氣憤自己,如果不是他,事情怎麼會到這樣的地步。
秦紹恆輕輕拍了拍懷裡的沈如期,語調緩柔,“如期,我們回去吧。”
沈如期微顫的身子蜷在他的懷裡,點了點頭。
於是,秦紹恆抱著沈如期走下了高臺。宋先哲跟在後面,始終像個不相干的局外人。
這時,後面的霖風也帶著警察趕了過來。
跟來的警察勘測了現場,掉下高臺的妮妮倒在一灘血漬裡面,已經沒了生命體徵,沒人再去關係她的愛恨情仇。
涉及到人命,事態嚴重,沈如期他們一行去警察局簡單包紮了傷口,錄了口供。
折騰到凌晨,警察局的事情才結束。秦紹恆要帶著沈如期去醫院做一個詳細檢查,她很睏倦,不過是普通的擦傷,已經包紮好,沒有大礙,身子也沒有什麼其他的異樣,她現在只想回去休息,不經意略帶撒嬌的口吻說,“紹恆,我們回家好不好?”生死的危機解除,她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
秦紹恆的手落在她烏黑散開的長髮上,臉上是不自覺寵溺的神情,“那就先回去。”
宋先哲站在遠遠一旁,她離他那麼近,可卻是隔了一整個銀河系。她在警察局對著他說,“沒關係,不是你的錯。”可是,這一切都是他的錯,他都原諒不了自己。他不能保護她,偏偏還因他,她受到了傷害。
她和秦紹恆親密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視線。他任憑淅瀝的雨打在他的身上,好久都沒有動一步。
車內。
沈如期的視線落在他層層包紮的手掌,“疼嗎?”她問。
秦紹恆勾了勾嘴角,似乎很滿意她的關心,“不疼。”
坐在駕駛位的霖風默默的升起了隔板,拒絕這碗味道過於濃厚的狗糧。
車子平穩行駛在回去的路上,天空『露』出魚肚白,有陽光穿過雲層映照在車窗上。
“紹恆,我好睏。”她眼皮沉重得抬不起來。
“那就睡一會。”秦紹恆輕輕將她的頭靠在她的肩膀上。
沈如期什麼都不想去思考,她的內心充滿著劫後餘生的欣喜,混著碎落的陽光,他寬厚溫熱的肩膀像是能撐起整個世界。他們十指緊緊交叉握著,她動了動,他攥得更緊。
他眉頭緊緊擰著,表情很凝重,她沒有看到。
她睜眼的時候,天『色』已經又暗了下來,窗外又開始淅瀝瀝飄著雨,她轉身,對上一個寬闊的胸膛,她沒想到他還賴在床上,他深邃的眉峰微蹙,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也不知道他夢裡也在思考什麼,神情這麼嚴肅,她扯了扯嘴角,調皮的舒展開她的眉峰,她陷入這種惡作劇的趣味中,猛地,手指被抓住,秦紹恆睜開了眼睛,他澈亮的墨瞳裡閃過一絲溫柔,他一下子起身,壓住她。
沈如期僵直了身子不敢動,被子被扯開,她低頭才發現自己身上已經換上了一條幹淨的睡衣,領口已經滑到了鎖骨處。她下意識想到他要做什麼,臉頰緋紅,伸手拉了拉領口。
但他只是一直看著她,那樣的眼神太熾烈,像是要將她整個人灼出一個洞來,她眨著一雙水光瀲灩的眸子,也回看著他。
她突然很慶幸,她還活著。
他看了她良久,也沒有出聲,然後輕柔將她抱進懷裡,“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他終於開了口。
她的心裡密密麻麻生出一些小歡喜,這種小歡喜澆灌在她的心裡,開出了五顏六『色』的花。
好像之前的恐懼,驚慌,遲疑都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