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誒誒!你快看那邊!”
溪邊,挨著路面最近的婦人,眼尖地瞅見從遠處緩緩過來的沈迴夢婆媳二人,用捶衣棒捅了捅旁邊的人。
“喲呵!那不是李家老太太嘛!昨兒我聽說她醒了過來,我以為是玩笑話呢!”
“別說是你了,我也這麼以為。不過這老太太身體是真好啊,昨兒才從鬼門關醒過來,今兒就來溪邊洗衣裳了。”
“嘖嘖嘖你這就錯了,她帶著李張氏,肯定是想當著大傢伙的面兒,跟李張氏算賬呢!落人面子叫人難堪,可是她李老太太最拿手的本事!”
“算啥賬?我咋不知道?”
“王家的你是真耳聾假耳聾?這事兒都傳遍整個村了,昨天下午李張氏為著李老太太要把李妞妞嫁給酒鬼老劉的事兒,舉著把菜刀滿村追呢,聽說還差點砍著李老太太了!”
“娘喂......這李張氏也太大膽了,這跟潑婦有啥區別?”
“啥潑婦?就是一瘋婆娘!”
“別說了!她們過來了。”
一聲提醒,瞬間讓七八張嘴閉上,氛圍頓時安靜下來,只剩衣裳搓洗摩挲的嘩啦水聲。
沈迴夢和張秀花到了溪邊,發現氣氛安靜到都有些詭異。安靜的過了頭,反而讓人覺著有鬼。
根據沈迴夢在村裡從小生活到大的經驗來看,這種氛圍一般是剛剛說完某個人的壞話,恰好那個當事人又路過......
沈迴夢挑了挑眉。
也不管。
找了寬敞的位置,放下盆。
張秀花趕忙也過去,把盆子放到旁邊,拿出小凳子,放到沈迴夢的屁股下邊,殷勤又討好:“娘,您坐。”
“你懷著孕,你自己坐。”沈迴夢把凳子,放在張秀花的盆子旁,拉著她坐下,又拍了拍她肩膀,以示安慰,“你懷孕六個月還要操持家裡的事情,辛苦你了。”
張秀花受寵若驚,如驚弓之鳥一樣地看著老太太。天......她是在做夢嗎?
還是快升天了?
居然聽到老太太跟她說這樣體諒的話,她果然是命不久矣。
張秀花身體飄忽忽的,腳也像踩著棉花,落不到地面,心裡慌得要命。
屁股下的小凳子,宛如著了火一樣灼燒著她,她險些要坐不住地站起身,對老太太跪下磕頭,問老太太她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情。如果是的話,任打任罰她都受著,只求別這麼折磨她。
但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她只能咧著嘴角,笑得害羞:“謝謝娘,這麼體諒兒媳。”
“你是明智那孩子的心頭肉,我自然得體諒你才是,不然那小子又該跟我急了。”沈迴夢打趣地笑著道,給足了張秀花的面子。
昨天李明智對他又是懇求又是跪,讓做什麼事情還那麼好使喚,為的就是這一刻。
她既然答應了,必不會食言。
從老太太嘴裡聽到心頭肉,張秀花的臉頰微微泛紅,那是被疼愛過的甜蜜味道,比蜜糖還甜。
溪邊的眾人看在眼裡,不一不詫異沈迴夢的態度,好幾雙眼軲轆軲轆地轉,互相交換著揶揄的眼神,再加上撇嘴,以示戲謔的態度。
婆媳友好、互相謙讓的場面,可不是這群八卦婦人想看到的,很快就有人不嫌事兒大的扯著嗓門道:
“李嬸子,要不還是您大度呢,昨兒才從鬼門關回來就被兒媳追著砍,現在又這麼體諒兒媳,您真是這個!”那婦人笑咧咧地豎起大拇指,表示欽佩,但眼中卻滿是輕視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