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勤···”西子昱的剛開口就被西勤身邊的宮人打斷,只聽見那宮人尖著嗓子說:“見到皇上為何不下跪?”
宮人理直氣壯,西子昱剛剛還覺得自己怒火中燒,現在更是氣急敗壞。再看看西勤,他伸手示意宮人退下,嚴厲的說:“混賬!這是朕的哥哥,輪得到你說話?”
除了這個皇位,西勤從小就是被西子昱護大的。如今哥哥把位子讓給自己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順遂了心意,但是坐過這位子的人都懂――一朝天子,一朝尊貴。西子昱心裡的落差感,西勤完全明白。所以,他不允許任何人輕視自己的哥哥,更何況現在這個宮人。
“皇上,奴才只是見王爺不下跪陛下,好意提醒。皇上和王爺是兄弟,是手足,並不會在意這些繁瑣的禮節,但是外人怎麼看?會不會因為王爺這樣就借題發揮?”那個宮人慌忙跪下,戰戰兢兢地說。其實他這麼做究竟什麼意思,不過是看西勤的臉色罷了。若是西勤不責怪,那他就是維護皇帝的尊嚴;若是西勤責怪,那就是他為王爺想,希望不要被外人抓住把柄,離間了兄弟二人。但這招在這裡真的不管用,他根本不瞭解西周,不瞭解手足之間的親情,妄自菲薄的揣測,換來的,就只是更加讓人感受到的虛情假意。所以,在宮裡當差,很難。
“滾!”西勤的怒氣似乎並沒有消退,而是更加嚴厲地呵斥。
宮人伏地叩頭,口中念著:“謝皇上聖恩。”
什麼謝,不都是下人玩的把戲罷了。西子昱的心裡簡直想把宮人殺了。
“皇兄,切勿動氣。皇弟自會懲罰他的。”西勤見西子昱的臉色極差,就勸解道。
“倒是皇上不必介意,臣自然不會多想的。只是···”西子昱故意停頓一下,看著西勤。
“怎麼?”西勤不解。
“裴祺肯解毒。”西子昱知道告訴宮人背後對自己的不敬也無濟於事,還不如自己以後想辦法回擊好了,便在話出口的時候變了。
“那好!可是皇兄怎麼這樣愁眉苦臉的?”西勤回身坐在龍椅上,西子昱則在堂下站著。這樣情勢,曾經也出現過。不過那時,坐著的和站著的,調換了一下。
“他要西周。”西勤被驚了一下,早就猜測過裴祺的意圖,也揣測了裴祺這次提的條件,他以為不過就是割地讓城池而已,誰知道裴祺的胃口大的無法想象。
見西勤久久不說話,西子昱也不好再開口。
屋內金碧輝煌,是西子昱裝修宮殿的時候弄的最奢華的一個,因為每次接見外來的君臣時,都是在這裡。西子昱並不喜歡奢華,也不喜高調,但是在外人面前不能丟了西周的臉。西子昱在任的時候,從未像自己的父輩那樣擴建宮殿,最奢侈的裝潢都在這座政店裡了。
當然,若說這宮中還有如此精美的,那就是歲夕曾經居住的宮殿了,沒有政殿的高調複雜,也沒有政殿的奢侈耀眼,但是高雅之中透著絕對的皇家氣息。西子昱能給歲夕的,都是自己所能做的最好的了。
“皇兄怎麼看?”西勤久久不說話,開口就是問西子昱。他剛剛即位,自知平日太閒散,不太關係朝中的事情,也不太關注和外國的關係,但是既然接下了西周的皇位,肩上的重擔就不會在允許他閒散無組織了。可是,現在要在他的手上將西周交出去,他就是賣國賊,是千古的罪人,入不了自家的祠廟的,不交出西周,裴祺的胃口得不到滿足,朝中中毒的皇親國戚和大臣都要不治身亡。
“西勤。”西子昱還是這樣稱呼他的弟弟,他還是覺得這就是自己的弟弟,誰做了皇帝都沒法變化。“裴祺這樣做,不過是吃定了我們沒有辦法解毒。”
“嗯。”西勤輕聲答應了一下,語氣沉緩。
“但是夏秀敏和蘇太醫試過了,能夠暫時緩解毒性的發作,但無法根除。現在蘇太醫也已經被暗殺了,夏秀敏一個人勢單力薄,恐怕···”
“嗯。朕知道了。”西勤見西子昱說的都是對西周不利的情況,便不想再聽下去,出聲喝止了。
西子昱今晚的心情本來就有些不好,現在見西勤這樣逃避這個現實,心裡更是有點生氣。
“既然皇上知道了,那微臣就先退下了。”西子昱俯首叩頭,準備退出去。
西勤的心情也不好,見二人這會談不下去,就乾脆允了西子昱退去。
門外的宮人開門給西子昱讓路時,西勤輕輕地嘆了口氣,不知道何時何事讓兄弟二人也會有談不下去的時候。
宮殿門口的樹形狀本就好看,現在覆上了一層白雪,愈發顯得與世無爭。
西子昱出門後並未立即離開,而是在政殿門口站了一會,陷入自己的沉思。
裴祺的胃口之大,又何嘗不使他驚訝,也感到一時有點手足無措。自己為了妻兒退下這個世代被人敬仰的神壇,如今的境遇並不差,但是卻不再像此前那麼順心。雖然歲夕做皇后的時候,仍要替自己受後宮和朝廷的壓力,但是總歸而言,那時的西周還是他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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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該這樣想,西子昱告誡自己,厭煩這些世事的是自己,愛好閒散的也是自己,護得了歲夕的是自己,護不了的也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