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走近,西子昱還沒下車來,就聽見夏秀敏說:“子昱,不用下來了,裴寒已經在準備好了,立馬走!”
夏秀敏還是那樣爽快,但是動作上,還是拉著裴寒不放,還一邊故作輕鬆地說:“裴寒,你要回來!我們還要回北趙。”裴寒知道夏秀敏只是不好意思直接說――裴寒,我捨不得你。於是,裴寒走過去抱過裴羽,說“裴羽要乖,聽孃的話,等爹回來。”裴羽彷彿聽懂了自己父親說的,手舞足蹈地笑了。
裴寒轉過臉看著夏秀敏,說:“和兒子等我。”
和兒子等你,天老地荒都等你。夏秀敏這樣對自己說。即使她的心裡,還是有很多不好的預感,但是,在這一刻,她什麼都不想說了。就是把所有不好的預感全部藏在肚子裡,這一刻,送上自己滿滿的祝福就行了。他要的,也不過是她的心安,夏秀敏是聰明的人。
“嗯。”夏秀敏用力地點點頭。
有雪花落在夏秀敏的睫毛上,一下就融化了,竟然像一顆顆熱淚劃過臉頰。
裴寒一狠心,轉身上車,不再回頭。他不能回頭,這樣思念彼此,可是自己和裴祺還是要面對的。
裴祺先西子昱和裴寒一步。這是一座茶樓,在西周的版圖之外,但是也不在周圍其他國家的版圖之內。這裡,多是幾國之間做生意的商人稍作歇息和吃飯的地方。店內裝修不算精美,格調也不算高,單送一進來,裴祺就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這麼多年,自從自己和裴寒反目之後,這種安全感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恍惚之間,裴祺想起了那句總是出現在自己夢境裡的話――哥哥,你先上去。
盛夏,蟬鳴的人心煩意亂的。裴寒又在窗外輕輕叫自己,自己便幾下把老師佈置的內容背完了,出門去玩。
裴祺在小池塘邊找到裴寒,瘦小的身體坐在迴廊的邊上,雙腿來回晃盪,迴廊外就是清水,還有一艘荷花船。裴祺也不直接去喊裴寒,只是輕手輕腳地繞到裴寒的身後,大叫一聲。
裴寒一個趔趄掉進水裡,拼命地掙扎,本來不高的裴寒撲騰了幾下,就被淹沒到脖子那裡。
裴祺嚇壞了,不知道怎麼辦,就跳下去,自己會水,想要就裴寒上來。誰知道,那時自己的腿突然抽筋了,兩個人都危在旦夕。
路過的宮人只有一個會水,跳下來後,先救起了裴祺,再去救裴寒。
其實,裴祺上岸的時候,並沒有昏過去,只是見宮人下去一直沒有上來,心裡慌亂極了,耗盡力氣地喊:“裴寒,裴寒,裴寒···”
後來,裴寒和裴祺見面的機會就少了,因為父皇責令兩人的老師加重課業。以至於,裴祺再見裴寒的時候,兩人都長成了十多歲的小夥了。
現在的裴寒再也不會這樣說了,那句話只是屬於小時候的裴祺和裴寒。
裴祺提起爐上燒著的水,倒進自己的茶杯裡,見氤氳到眼睛的熱氣,竟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這些年,為了帝位的穩固,為了夏秀敏的喜愛,他和裴寒鬥了一些時候,又追殺了裴寒一些時候,不知道這次見面,自己竟然這麼多愁緒。
不過,裴祺很快就從自己的回憶哀愁中走了出來,因為,西子昱和裴寒已經坐在了他的對面。
“來了。”裴祺輕描淡寫地說,彷彿二人的到來與自己無關。
“好久不見。”裴寒回答得輕緩。
“我可以理解為,你在關心我過的怎麼樣嗎?”就是見不得裴寒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裴祺的挑釁心一下就被點起。
“這場雪下了很久,讓我想起了北趙的雪景。那樣盛大,那樣酣暢淋漓。”裴祺的話,裴寒避而不答。
見裴寒不再和自己談論這個話題,自己也不糾纏。
“說罷,你要什麼條件才肯解毒。”西子昱開門見山。
“我要的,你都願意給嗎?”裴祺挑眉,問道。
西子昱的臉色陰沉,半晌才吐出一句話:“當然,肯給。”
“那好,我要你這西周的所有版圖。你可願意?”裴祺的臉上多了一些霧氣,他的眸子裡,含射出來的,是一絲有些自信的意圖,似乎,他已經有了十成的把握,那人能夠答應自己這件事情。
“裴祺···”裴寒有些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