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夏侯堅雙目一張,徐徐起立,連聲道:“好險,好險!”
捧著淨瓶的那個藥僮,已伺候在他的身邊。
夏侯堅取出一枚金針,在左手中指之尖一刺,將毒血擠出,幾乎注滿了那個淨瓶。在他靠過的牆壁上,則留下了一團黑印,肌紋隱現,好像是他背上蘸有濃墨印上去的一般。
李白這才發覺,那股腥臭之氣,便是從牆壁上這團黑印發出來的。
那兩個藥僮,放下了香爐,取出鐵鑿,鑿下了那幾塊磚頭。
夏侯堅吩咐道:“將這幾塊磚頭和這個銀瓶,都拿到山後埋了,要埋得深些,還要記住不可靠近山泉。”
李白不禁駭然,問道:“那天惡道人的毒掌,怎的這般厲害?”
夏侯堅嘆道:“要不是我早有防備,今日早已命喪他的手中。”
長孫璧道:“你與他比拼內功,不是贏了麼?”
夏侯堅搖搖頭:“不算得贏,其實我是把他嚇走的。”
長孫璧道:“你先受了一掌,還能和他相持一個多時辰,他贏不了你,那當然應該算是你贏他了。”
夏侯堅苦笑道:“就算是贏,也贏得僥倖之極!”
李白請道其詳。
夏侯堅道:“我聽得藥僮說是他來,預先服下了半瓶的解毒靈丹,再穿了一件極薄的金絲軟甲,這才出來和他賭賽。
哪知他的毒掌,厲害之處,竟然遠遠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體內的毒氣,幾乎收斂不住。後來他還要和我比試,我便將計就計,想出了那個辦法,和他比拼內功。
他的功夫非常霸道,若然真個動手過招,我接不滿百招,但若彼此柔鬥,我的內功卻要比他稍為精純。
我便借他從繩索中傳過來的內家真力,發散我體內的毒氣,牆壁上的那團黑印,便是這樣來的,但仍然不能發散淨盡。
因此,在他走了之後,我仍須再運內功,將餘毒凝聚指尖,這才擠得乾乾淨淨。”
長孫璧聽得瞠目結舌,夏侯堅微笑道:“還不止此呢,為了這場比賽,我不但損了三年功力,而且今後要變成禿子了。”
他將帽子揭開,搖一搖頭,但見滿頭的頭髮,都變成碎未,隨風飛散。
李白內功已有根底,知道這是真氣耗損太甚所至,下拜道:“老前輩為了小侄如此犧牲,活命之恩,沒齒不忘。”
夏侯堅道:“這算不了什麼,我這幾十年,苦修苦練,本來就準備了,要和他比試一場的。”
他見李白這樣惶恐不安,有一件事情還不好意思說出來。原來,他穿的那件寶甲,也給天惡道人的掌力震裂了。
長孫璧嘆息道:“世上竟有這般厲害的人,我以前做夢也想不到。”
夏侯堅道:“武林中有句話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話半點不錯。天惡道人的毒掌舉世無雙,但若論到武功,也還未必是天下第一呢。”
長孫璧道:“別的人我不怕,最怕碰到天惡道人的那兩個徒弟,尤其是那個毒觀音。她會笑嘻嘻的,冷不防就給你一枚透穴神針。我爹爹和殿下,就幾乎給他們害死。別的人武功多高,也總有個道理好講,這兩個魔頭卻是不可理喻,隨時都會出手傷人。”
夏侯堅點頭道:“不錯,你們現在都和天惡道人的門下結了冤仇,他們又認得你們的相貌,天惡道人在這三兩年內也許不會出來,他這兩個徒弟卻正在興風作浪,將來你們在江湖上行走,確是要小心提防。”
李白微微一笑,心道:他們已經被我的血脈烙印控制,如果他們敢亂來,我只需一個念頭,就可以滅掉他們。
長孫璧道:“前輩,我不知道該如何提防……”
夏侯堅道:“這樣吧,將來你們走時,我送一些易容丹給你們,可以隨你們的心意,改變容貌。”
長孫璧笑道:“好啊,好啊!不過最好現在就給我。我這幾天,每天假扮男子,到茶館去打聽訊息,想是扮得不像,好些茶客都在盯著我呢!”
夏侯堅笑道:“既然如此,等下我叫藥僮拿來,並教你怎樣使用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