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買東西,我和老波跑了一整天,兩個大車也被裝得滿滿當當,這還不算買全。
當地的特色菸酒和小吃等等,只能到第二天再想辦法,至於具體啟程的時間,也從一早改動到中午飯之後。
不過這都不算什麼大事兒,禮品已經買得差不多,日子才到十七號,時間還很充裕,完全可以趕在穀雨那天抵達家裡。
吃過晚飯後,又和老波去捏了捏腿,這才放鬆了一下身上的疲憊。
老波肯定是累壞了,按摩的時候就打起了呼嚕,倒是我一個人興奮得厲害,回來到了半夜裡,還清醒得沒有半點睏意。
這讓我不由地想起了以前,每次離開家的時候,也總是這樣睡不著。
最初的那會兒還在上學,每次要到開學或收假的時候,我媽就已為我收拾好了行裝。
洗乾淨的衣服、自己煎好的麻花、老早留好的核桃,還有熟肉臊子等等。
總是一些,媽媽想讓我帶在外面,還能吃到的東西,也總能將我所有的包裹,都給撐得鼓鼓脹脹。
頭幾次我還嫌太重太麻煩,故意說即便帶去了學校,也是浪費,還不如不帶的好。
可媽媽總會執拗地說著:“現在你是嫌重,可要是你到了學校,心裡想吃的時候,那不就沒有了嗎,反正又是車拉車載的,你能麻煩個什麼...”
她還常說,要我將這些老家的特色,分享給自己的同學和好朋友們嚐嚐,可不要一個人就獨自吃了。
後來,等上了大學,再到畢業後參加了工作,她還是如此,每次離家前的那個晚上,總要將一切都收拾完備,這才肯踏實放心。
我也是,再也不會說什麼麻煩和沉重的話了。
因為這些能從家裡帶走的東西,將會陪著我一個人,在陌生而孤獨的城市裡,永遠地惦記著家的方向。
或許是,天生的沒有什麼大出息,從開始離家住校開始,每個離別的前夜,我總會失眠睡不著。
也總要熬到身體撐不住的時候,才會不知不覺地睡去。
但即便稀裡糊塗地睡著了,在夢裡也會反反覆覆地,以奇異的夢境,去與那莫名的什麼而告別。
並且,往往等到了第二天的早晨,不管有多早,都會提前醒來。
因此導致了,一旦登上遠去的長途汽車之後,大腦就會立馬很舒服地酣睡過去。
這就是為什麼,我一坐車就會犯困的毛病,因為那是我用少年和故鄉換來的夢境。
曾經,那些一個一個從黎明中遠去的我,現在終於要回去了,這怎麼不叫我激動,又怎能不讓我失眠呢!
半靠在床頭上,嗅著空氣中淡淡的煙味,我的大腦很混亂,像是一臺錯亂的時空機器,不斷播放著這些年經歷的種種。
小時候的天真,學生時代的珍貴,愛情的甜美與苦澀,還有一個人的孤獨,那些風雨中的掙扎,和那些平淡中的無聊...
就像每一個重要的離別的前夜一樣,最近遇到的事兒,身邊重要的人,還有那些得與失,以及深陷回憶中的痛苦與悲傷...
這一切,此時都清晰而靈動,像是一張張翻動的相片,讓我不敢相信眼前的真實。
也就像,每一次離開家的時候一樣,總覺得時間過得太快,與親人相處的太少。
心裡,總是不免空洞地跳躍幾下,驚慌地讓我既希望又絕望,彷彿此去經年,再見時我便不是我。
可又當茫茫然回來的時候,一無所有,灰頭土臉,似乎只有時光不住,而獨獨自已毫無起色...
那時候,只要等到再次離開,心裡或許已沒有了任何期盼!
甚至會想要早點離去,哪怕是逃離,也不想再將自己的無能,暴露給世上最敬愛的親人。
或許,那已是一種無奈的解脫,將自己像流放一樣,置於遙遠的寂寥之間,逃避了責任,也推入了無法回頭的死迴圈之中。
......
“《香梨樹》
彷徨啊彷徨,我獨自站在院裡的梨樹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