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傅悅君愣了一下，抬眸看著他，有些猶豫：“我本來也許問你的，山西路途遙遠，你這身子骨怕是吃不消，能去嗎？”
沒想到他倒是先來問她了。
“若是造化如此，那便只能遂了天意了。”雲蕭把玩著紗帳上垂下來的流蘇，眼角眉梢上噙著溫柔暖和的笑意，瞧著很是舒心。
他這話說得很明顯，擺明了是說若是死在山西，那都是上天註定的，對於生死一事，他早就已經看開了，強求不得。
“我偏不遂天意！”
姑娘坐直了身體，冷斷決然地說：“若是一切都遂天意的話，那我還來到這人世有何意義？倒不如輪迴轉世一了百了。”
她一直都是個執拗到骨子裡的姑娘，不要說旁的事情她不能順著上一世的執行軌跡而來，單是雲蕭這事，就沒得商量。
姑娘緊握著手心，昭然間聲音縹緲：“等你這件事了了，我便沒什麼牽掛了，往後這條路到底有多少荊棘，我都毫不在乎。”
不管是前世還是現在，雲蕭始終都是她的心病。
若治不好，他日不管是黃泉還是凡間，她都不能安之若素地去行走在這世上，這輩子她欠了太多人了，不想再欠下去了。
“這病來得兇猛，我亦毫無準備。”雲蕭輕撫著垂在姑娘身前的頭髮，笑得溫柔釋然：“只是我病得不能下榻的時候總在想，若是能夠回到過去該有多好，可是再也回不去了。”
只徒留下遺憾。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我不同意。”傅悅君緩緩地看著他，男人這番話無異是在告訴她，他一直想要回到當初，可是時光不能扭轉，一切都是空想。
是以，他命中註定命有所損，不管有什麼法子，都是回天乏術。
雲蕭悠閒地把玩著姑娘的頭髮，無奈又寵溺地笑著問：“你啊，怎麼一直都沒變呢，姑娘家的，怎能這般執拗呢？”
“你又何曾變過半分？”
傅悅君難免有些難過，她曾經也勸過他的，趁早舍了這顆心，她非良人，可是不管她如何勸，他都只有一句話：心甘情願。
既然如此，到了她心甘情願的時候，他為何又反過來說她執拗呢？
“傻姑娘，我們不一樣。”雲蕭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你還要自己的路要走，大仇未報，九州未曾安定，你怎可為了我做那些沒必要的事情呢？”
他知曉她有血仇在身，如今九州江山岌岌可危，天下不能齊心，若是不仰仗傅悅君他們，這九州何時才能恢復昔日的盛狀？
“怎麼就沒必要了？”
傅悅君眯著眼睛看他，字字句句皆是虔誠：“我曾說過，我願你能百歲無疆，無愛無傷，無欲則剛，肆無忌憚，不管滄海桑田。”
該清算的，她還是會一一找段司衍清算，把他當年加諸在她身上，在傅家身上的痛苦，十倍奉還。
但是，該要還的，她必須得還！
“縱然無欲則剛，可於我而言，無心則荒，無情則僵，無愛則殤。”雲蕭飛揚地笑著，看著她的時候，那沉寂的心都感覺燒起來了一樣。
燒得他心尖滾燙，又有了年少時的意氣。
他始終淡然，始終笑意清淺：“放心帶我去吧，父親那裡，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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