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時辰裡,他已經咳了幾回血了,宮裡派遣來的御醫都說,回天乏術了。
伊淳不敢哭出聲來,只是細細的哽咽著,許是聽到她的哭聲,躺在那裡的男人忽然動了一下,蒼白薄唇微動:“安安……”
“我在,我在。”
伊淳連忙抹了眼淚,握緊了他的手,男人勉強睜開眼睛來,微弱的聲音從他唇中溢位,連成了一段話:“世間事,多無常,生死離別乃天定,望吾愛安安,勿牽念。”
這是臨終囑託。
伊淳的手抖了一下,眼眶紅了又紅,卻不敢在他面前掉下眼淚來。
“安安,我想聽《長相思》。”
男人的聲音聽來很虛弱,卻未有停頓,這男人的性子素來寡淡疏離卻完美,便是到了大限將至時,還是努力保持著最後的風度。
這是他身為皇室貴胄,與生俱來的優雅。
燈火搖曳了幾下,伊淳看見他眼下大片青色的陰影,心中哽咽,含淚點頭:“好。”
伊淳走到古琴架前,十指纖纖撥動琴絃。
那低沉迂迴的曲調裡,生出了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哀傷,悲傷曲調從心頭劃過,世子心頭沉悶不已,處處割著他的心。
他忍不住想起那些個寂靜無人的長夜裡,公主伊淳一身素衣,坐在燈火瀲灩裡,低垂眉目,笑意從眼角眉梢蔓延開來。
端的是無雙高貴。
世子仔仔細細地看著伊淳,把她的模樣刻在心裡,眼皮十分沉重,身體已經冰冷無比,最後眼睛完全闔上的時候,唇邊是帶著一絲笑意的。
伊淳頓時淚如雨下,指尖被琴絃給劃破了,她卻沒有感覺到一點兒疼痛,繼續挑動著琴絃彈了下去。
而這一彈,便是無休無止,她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
她彈了一宿的《長相思》,送走了這個男人。
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彈過這首曲子。
有道是:
月下琴音一片漪,紅塵幻影嘆情痴。
梅箋寫盡相思意,不叫人間有別離。
初聞不知曲中意,再聽已是曲中人。
曲中思念今猶在,不見當年夢中人。
當年的人已經不在了,時過匆匆,什麼都未曾留下,奈何那一腔執念,盈滿了心間。
趙硯秋聽著那婉轉淒涼的曲調,忽然便癲狂地笑出了眼淚出來。
當年啊……
是她親手捧著一把把黃泥,把他深埋,咬破指尖在他的靈位上題上她的名字,不知道多少次去他的墓前看過。
她的駙馬郎啊,死在了光緒三十三年的冬天。
她為他披上了親手為他縫製的喜服,入了皇陵。
那一首《長相思》啊,是刻在骨子裡的情深,時過境遷,如今再次聽傅悅君彈起的時候,趙硯秋那顆心,生生地絞痛。
難以抑制。
那些往事如同潮水一般覆蓋而來,她淹沒在昔日恩愛的時光裡,頭疼得厲害,人已經昏厥過去。
靳霆梟把趙硯秋抱到床上,傅悅君替她蓋好被子,心疼地看著她,傅沉年疑惑地問:“表姐為何聽了這首這《長相思》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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